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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您打假的案子大家都非常關注,聽説近日已有了結果,您能介紹一下嗎?
史:今年7月底,我在雅昌網發現北京傳是拍賣公司將拍我的三幅畫,其中《搓線圖》和《傣家三月》兩件是假畫,於是我向傳是發了傳真,説明情況,要求撤拍假畫,但該公司拒之不理,仍然預展上拍了。在我與該公司交涉後還十分囂張,我迫不得已在10月狀告該公司侵犯我的著作權,要求傳是登報道歉,象徵性索賠1元。近日,北京第二中級人法院要求傳是拍賣在12月30日之前在《人民日報》和《北京青年報》向我刊登致歉聲明。原來我要求圖錄氾濫的地區都消一下毒,他們承受不了,最後定在全國有影響的《人民日報》和《北京青年報》兩家,我的目的基本算是達到了。
牟:“目的基本達到了”是什麼意思?又有哪些沒達到呢?
史:我原本要求法院判決,現在改為調解。法院的意思是,勝訴與調解的結果都是被告在媒體上向我刊登致歉聲明。沒達到是指假畫最終沒有鑒定,這是一大遺憾。
牟:為什麼假畫沒有鑒定?鑒定拍品的真偽應該是此案的關鍵啊?
史:第一次開庭的時候,傳是拍賣嘴很硬,同意鑒定畫的真偽。鑒定真偽的第三方,我指出是北京畫院、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研究院,因為這三家都是鑒定當代書畫的權威機構。而法院認為這幾家單位並沒有法律認可的資質,應該是公安的筆跡鑒定,但他們並不懂書畫真偽,根本無法鑒定。被告提出由首都博物館鑒定,但該館對當代書畫也不是權威。後來傳是拍賣又説,畫叫委託人取走了,最後鑒定的事就“擱淺”了。通過這次打官司我切身體會到,國內藝術品市場的漏洞和不足實在很多,連一傢具有法律認可的書畫鑒定機構都是空白,沒有裁判員,給畫家打假維權帶來很大難度。
牟:您以前雖也打假,但打官司是頭一次,為什麼非要打官司呢?
史:這幾年打假的畫家不光是我一個,著名的如吳冠中、啟功、韓美林等,比我年紀大的有影響的畫家都有,還有一些大師家屬。有人講:“啟功不打假”,其實這是錯誤的。啟功不打假指的是像潘家園那樣幾十元一張的低倣,這類東西畢竟不是按真跡的價格賣的,買主也知道是假的;拍賣的幾萬元一張的冒啟功之名的假字,啟先生也打假,因為這是一種欺騙,與前者是兩回事。這幾年畫家打假大多數都不了了之,沒有結果。我打官司主要是被逼無奈,因為這幾年造我的假畫太多了,造假、販假十分猖獗,像傳是拍賣這樣知假拍假的不在少數,發生過很多起,有些甚至耍無賴,我感覺打官司是唯一的出路,只有拿起法律這個武器。
牟:您對傳是拍賣公司提出索賠1元的要求,是出於什麼考慮?
史:索要1元的賠償,證明我就是為了討個説法,拍賣公司對畫家要有起碼的尊重,不能再明目張膽地拍假了,我打假不光是為了我一個人,其實也是代表許多畫家維權。
牟:近來您一直從事維權活動,難免侵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前一段有的拍賣公司(如軻爾多)甚至提出了封殺,也有人威脅您,您懼怕嗎?
史:在我打假過程中,有打電話謾罵、恐嚇的,還有所謂的“封殺”,對這些我都不懼怕。有個別小公司以鑒定難為由拒拍我的畫,我認為這是一種別有用心的市場炒作。鑒定難不過是一種藉口託詞,連我史國良的畫你都鑒定不了,別人的畫就能鑒定了?這不是很滑稽可笑嗎?我看這種拒拍“封殺”是一種消極行為,一種報復,是害怕我打假的表現。以這種不好的心態做拍賣,只會倒退,不會提高。沒聽説國際上知名的拍賣公司佳士得、蘇富比對哪位畫家“封殺”過,這恰恰説明內地的藝術品拍賣當前還很幼稚,很不規範。真正規範的大拍賣公司是不會因為鑒定難而拒絕好作品的,對此我一點不擔心,像嘉德、榮寶都有我的畫上拍。
牟:我記得您曾説過:“畫家打假太痛苦”,這些年的打假您到底痛苦在哪?
史:痛苦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是假畫越來越多,根本打不過來,造假拍假已相當氾濫,越打越多;另一方面是被人誤解,精神上的苦惱;再有感覺在機制和社會風氣上打假維權者還是弱者,對畫家是不公平的,缺少保護;最後就是身體上,我患有“強直性脊柱炎”,在身體上承受不起;最根本的是使我不能安心創作,浪費了我不少精力。
牟:您的打假被有的人説成是一種市場炒作,對這種誤解您如何看待?
史:我打假同炒作沒有一點相干,我本人一貫是最反感炒作的。我們是畫家,又不是搞演藝的,要炒作幹什麼?能把自己炒成齊白石這樣的大師麼?這麼多年我的畫就沒有炒作過,市場逐步好起來,價格慢慢上漲,像有的畫家找托到拍場上去自拉自唱,我從來沒做過,也不屑于這種急功近利之舉。畫家通過畫廊的合作,可以推廣畫家的畫,但“推廣”和“炒作”區別很大,手法也完全兩樣。我認為,畫家必須首先要有學術水準,否則無論怎樣炒作,也是無本之木,炒作是不自信的表現,是不利於市場健康的。
牟:當前國內藝術品拍賣造假販假拍假十分猖獗,拍場中冒倣您的假畫很多,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史:這幾年國內藝術品市場很熱,一級市場、二級市場都有很大的規模,但造假、販假也同樣發展起來了,以前沒有的造假又死灰復燃了。原來的藝術品市場是一個小眾市場,齊白石、李可染、黃胄先生生前也賣畫,但當時的市場同現在是根本沒法比的。如今造假、販假儼然成為一個“産業”,一條龍流水線,每個環節都有人操作,而且暴利是驚人的,這個産業已經成精了,稱造假、販假、拍假、鑒假氾濫成災,一點不過分。據我統計,冒我名的假畫近年拍了200件之多,還不算一級市場畫廊成交的。大拍賣公司1/3是假的,小拍賣公司2/3是假的。找我鑒定的畫,六成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