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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史公論黃賓虹——千軍為掃萬馬倒

發佈時間:2013年01月15日 16:20 | 進入美術論壇 | 來源:央視網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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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賓虹山水畫的晚熟
  
       黃賓虹是近現代的山水畫大家。他被尊為大家,這是由於他有至深的學養,在藝術上有獨特的創造。

       黃賓虹是早學晚熟的畫家。從6歲開始學畫及至晚年高壽,勤奮過人,鍥而不捨,數十年如一日。既是早學,又是學到老。

       他的所謂“晚熟”,當在他75歲以後,他的"熟",不只在技巧上見出他的地道功夫,主要在於他的師法造化。心中有真山真水,體現在他的神奇變法。

       本文將就他在山水畫上的晚熟,試作闡釋。

       黃賓虹的“熟”,就其筆墨論,曾有兩次。第一次為50歲至70歲。這時的熟,熟在他對傳統山水的了解,熟在對古畫的臨寫。所以這個時期,他的作品,幾乎筆筆有出處,點點有來路,以至他的章法,有人評為是一種“麓臺體”,也即是“白賓虹”時期;第二次熟是在80歲至其謝世。正是“由熟而轉生”的“熟”,如有的評者認為“黃賓老的畫,出現老面孔,所畫不像過去,愈畫愈密,愈畫愈厚,愈畫愈墨”,也即是“黑賓虹”時期。

       “黑賓虹”,就是黃賓虹晚熟山水畫的特色。這種黑,直接關係到他在用墨上的變法。

       黃賓虹在論畫中提出墨法有多種,即所謂“七墨”----濃墨法、淡墨法、破墨法、漬墨法、積墨法、焦墨法和宿墨法。黃賓虹在運用時,比較出眾的,一是破墨法,包括淡破濃,濃破淡,水破墨,墨破水,墨破色,色破墨;二是漬墨法,積墨法和宿墨法。關於破墨法,宋代韓拙在《山水純全集》中提到,落墨要堅實,雖破而嚴整,要雄奇磊落,達到凹深凸淺的變化。就是説,要濃淡互破,有離離奇奇的效果。破墨法中的淡破濃是先畫濃而後破之以淡,濃破淡則反之,水破墨是先畫墨,而後破之以水,墨破水則反之。又有墨破色與色破墨,方法如上述,但是它的變化較多,因為色彩有多種,如墨破花青與墨破胭脂便不同。這種種破墨法。運用之時,都不可刻板行事,黃賓虹畫起來。固然都有法度,卻又是隨機應變。一忽兒在這裡濃破淡,一忽兒又以那裏淡破濃。或者是,這裡色破墨,那裏卻又是墨破水,全都根據畫面的實際,反復使用,交叉使用。黃賓虹在《畫法要旨》中還提到,“破墨法是在紙上以濃墨滲破淡墨,或以淡墨滲破濃墨,直筆以橫筆滲破之,橫筆則以直筆滲破之,均于將幹未幹時行之。利用其水分之自然滲化”。説明破墨法,除濃淡變化外,用筆的不同方向,也影響到破墨的效果。

       至於漬墨、積墨和宿墨,這是黃賓虹晚年所常用的。雖然在黃賓虹早期的著作裏,把漬墨作為積墨,但是到了晚年,他把漬墨與積墨完全區別開了。按照他的説法,漬墨入畫,往往墨澤濃黑而四邊淡化開,得自然的圓暈,而筆跡墨痕,又躍然紙上,所以古代畫家畫大渾點、圓筆點、側筆點、胡椒點,多用漬墨法點之,墨是以濃淡墨層層皴染,正如他在《秋山圖》中所題雲:"唐宋人畫,積累千百遍而成,層層深染,有條不紊"。他畫的《山居曉望圖》可謂他的積墨、漬墨畫法的代表作。至於宿墨;通常稱之為隔宿之墨,即非新磨之墨。黃賓虹的習慣,素不洗硯臺,所以他的硯邊多宿墨;此外,他還以上好之松煙的舊墨,泡在一個墨匣或墨罐裏,也作為宿墨來使用。這些宿墨黑極了,畫來悅如青綠設色。宿墨畫時不覺其黑,及至幹時,筆筆分明,稍有敗筆,暴露無遺。不善用此,枯硬污濁,極其醜惡,所以一般畫家不敢多用。用宿墨作畫,畫時用筆容不得拖、涂、抹,必須筆筆落上去,落的妙時,尤見畫面精神十足。黃賓虹説:“畫用宿墨,其胸次必先有寂靜高潔之觀,而後以幽淡天真出之”。近年見國內和香港地區的黃賓虹贗品,不要説馬腳露在宿墨的敗筆上,其作品的墨色,一看便知道並非出於虹廬的畫室。去年,香港《龍語--文物藝術》雜誌要我給他們寫一篇《黃賓虹山水真偽辨》,我就提到了黃賓虹晚年有自備的松煙舊墨和宿墨畫法,希望鑒定黃賓虹晚年之作,多加注意。關於運用宿墨法,有時還起黑白的強烈對比的作用,甚至還使其在墨墨黑黑中見黑,黑中見亮,成為一種具有特殊效果的“亮墨”。黃賓虹畫黃山、九華山、雁蕩山,常常運用宿墨、亮墨來表現。對亮墨,他在《九十雜述》中有一段話:“墨為黑色,故呼之為墨黑。用之得當,變黑為亮,可稱之為亮墨”。他又説:“每于畫中之濃黑處,再積染一層墨,或點之以極濃宿墨,幹後,此處極墨,與白處對照,尤見其黑,是為亮墨。亮墨妙用,一局畫之精神或可賴之而煥發”。他的這種説法,是他對用墨的特別體會,前人是沒有提到過的。

       總之,黃賓虹用墨,確是達到神妙的化境,正如石濤所説:“黑團團裏墨團團,黑墨團中天地寬”。

       黃賓虹晚年的熟,亦即黃賓虹晚年的成就,還在於他的用水。

       誰都清楚,用筆之時要用水,研墨之時,更是少不了水。如果只認識到水的這些用處,水在中國畫的技法上當然只能作為從屬地位。但是黃賓虹就不是那樣看,他曾一再地説:"畫架之上,一缽水,一硯墨,兩者互用,是為墨法,然而兩者各具其特性,可以各盡其所用,故于墨法外,當有水法。畫道之中應立水法,不容忽視"。他的意思是:一缽水,不只是用來研墨、洗筆,也不只是用來潤筆、調墨和調色,應該認識到水的特性,發揮水在繪畫表現中獨特的藝術效用。黃賓虹的用水,通常有這樣幾種作用:一是用以接氣;二是用以出韻味;三是用以統一畫面。

       關於接氣,凡有繪畫實踐的人都知道,繪畫用筆,宜鬆動而不宜緊迫,否則便會刻板或膩滯而乏趣。 有些用筆,在應該交接處卻不容如鋼條兩端用電焊那樣焊接。在這種情況下,筆的兩端不接又不好,一味強調"意到筆不到",這畢竟是一種形象藝術,筆若太不到,意也未必到,在此"進退兩難"之際,黃賓虹就以水來相接,畫面上好像有筆又沒有筆,做到若即若離,這便是以水接氣,即用水來把氣脈連貫起來。這樣做,既保持畫面的鬆動,又使筆筆貫通,點點連結,豈不是絕妙的辦法。例如他畫的《湖山清曉》、《蜀山落霞》等等面上濃墨片片,焦墨點點,就因為在這片片、點點之間,用之以水,水略使濃墨、焦墨化開,便成自然一體,這樣的表現,即使山水間多空靈,又不使畫面松鬆散散, 達到筆不接而相接,因而情意更連綿。這便是水法的一種妙用。

       關於出韻味。黃賓虹的山水畫,有的地方沒有線條,即無筆跡,然而畫面上有一片或一絲淡墨或彩色的痕跡,這便是他在畫面上潑水或點水時所留下的水漬。他常常説:大理石上有斑斕的墨彩,既不是靠筆去畫,也不是靠墨法去組織,而是在自然界中自自在在地形成。因此,他認為繪畫山水,適當採取運用這種效果,也是可以豐富表現的。過去,我對他的這個畫法沒有引起注意,當他健在時,也沒有提出多請教,最近翻閱他的《九十雜述》稿發現他在夾注中有幾句話,啟發很大。他説:“水之漬,非墨痕也。澹宕如徐幼文,皆以水漬為之”。説明他對漬水法是有過一番研究的。當我注意到這個問題,再去看他的作品時,就覺得他的畫中,有不少表現,都是利用水漬才生萌出無窮的韻味。如其90歲所作《雁蕩奇峭》,91歲所作的《青城雨霽》、《若耶溪》及《嘉陵江上》等,都是如此。

       誠然是,中國畫的畫法,從歷史看,水法似乎早有,不僅體現在米芾父子的米點山水中,就是徐渭、董其昌、石濤、八大山人等等,都是善於用水者。即便是通常的畫家,無不掌握一定的水法,只不過對水法未有經過總結,提到畫法上作為專門研究,及至黃賓虹,才被認認真真的提了出來,可惜他已經暮年,還沒有來得及講出他的許多寶貴體會,但是作為繪畫的提高與發展“水法”應該提出來。1980年我寫過一篇《中國畫的水法》,發表于《新美術》1981年第二期,1989年我寫過《龔賢墨法、水法論》發表于《朵雲》1990年第三期,都提到了黃賓虹的水法。對於水法,再經過一番研究,必將成為與筆法、墨法並提的畫法。

       再就關於統一畫面。這是指黃賓虹的“鋪水”法。黃賓虹畫山水,當把山、水、樹、石勾定,經過皴擦、點染後,在將幹未幹時,在畫面的全部鋪上一層水。鋪水時,有時他使用較大的筆,蘸上畫案水池裏的水,在紙上點篤。這樣的辦法,黃賓虹有個比方,好像給孩子的臉蓋上一塊透明的薄紗,使人看起來即柔和又統一。即是説:鋪上一層水,可以加強畫面的整體感,這在他畫大幅時尤其這樣,有時,他還把畫身反過來,用水在畫的背面點之又點,抹之又抹,目的在於求畫面的渾厚。有一次,一位客人見到黃賓虹只用水去點,以為老人忘了用墨,於是特地把硯臺送過去。老人見了,非常風趣地説:“我是用水滅火,不要再點火了。”客人未解其意,問他什麼意思,他擱下筆笑著説:“墨是火燒的煙,畫上了墨,點上了水,這不是滅火嗎?”引得在座同人都笑開了。其實他的這幾句風趣的話,正好説明畫上用水的重要性。

       在歷史上,一個有成就的畫家,只在某一方面有獨到之處,這便是他的貢獻。前賢曾説過一句重要的話:“其必古人之所未及就,後世之所不可無而後為之”,就是説,我們的創造,就是做到前人所沒達到的,而又為後人感到實在需要的,這才是可貴。黃賓虹晚熟之所以可貴,道理即在此。“九十賓翁藝愈奇,千軍為掃萬馬倒”。為使“萬馬倒”,他到了大耄之年,敢於超越古人之未至,也敢於承認自己之不足。他竟是“知不足而自反,知困而能自強”。他的晚年作品,層層點染,渾厚華滋、大氣磅薄,可以嚇倒麓臺和半千,譽其踔躒前人,並非誇張之辭。1984年成立《黃賓虹研究會》時,李可染先生一再稱賓翁為“恩師”,還自稱“黃師門上笨弟子”,李先生固有自謙,但也足以反映我國當代有大成的山水畫家,至老一直尊崇著黃賓虹,這還説明,黃賓虹的晚熟是驚人的,他被繪畫界推為泰斗,飲譽中外,自非偶然。(作者:王伯敏  著名美術史論家、畫家,中國美術學院教授、美術學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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