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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我只知道古老的中國帛畫是一個獨立的畫種，是中國畫的起源，迄今已有三千多年的歷史。自1972年從馬王堆漢墓群中先後發現13幅帛畫後，中國帛畫研究進一步受重視，國內外開始掀起了馬王堆帛畫熱。人們對帛畫也有了新的興趣和認識。然而，在今年春天結識穆益林先生之前，我對於現代帛畫可以説是“一無所知”。上世紀80年代初我剛剛踏入中國傳統書畫藝術大門之時，曾經在張穎昭教授的指導下，學習過在絹上畫工筆仕女，也是從這時起才知道中國畫有“紙本”和“絹本”之説的。至於什麼是“帛”和“帛畫”則是從近年來媒體報道和電視節目中得知的，特別是那年有幸在故宮博物院古代繪畫館看了一些考古新發現後，我對中國帛畫才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原來我們見過的雙面縐、富春紡、絲綢、絹、綾、緞等統稱“帛”，而在這些織物上畫的畫就叫“帛畫”。

　　這次來上海親歷了穆先生的帛畫藝術世界，在他的帛畫作品展室仔細觀賞了他的現代帛畫作品，真是廣開了我的藝術視野，也大飽了我藝術欣賞的“眼福”！

　　常言道：寶劍鋒從磨礪出。而唯其肯下苦功夫，方出此神兵利器。造劍如此，繪畫何嘗不是如此。我感觸最深的是穆益林先生的帛畫創作具有高超的技巧和強烈的個性，這是與他在半個多世紀裏孜孜以求、默默耕耘不知灑下多少汗水的水墨畫、油畫、版畫、剪紙、裝飾畫、速寫速描以及各類平面藝術設計等等，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絡的。多年來他一直從事帛畫的傳承、研究、探索和創新工作。在我看來，這是一件最難能可貴，也是最艱辛的事情，而他卻肯在這方面付出了那麼多的精力和心血，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除非在這浮燥的商品經濟社會裏真的能涌現出幾個大無畏的藝術家來！事實如此，若沒有這多方面的藝術積澱和在傳統國畫方面，特別是在探索和研究帛畫上傾注了多年的心血，他是不可能有今天這卓越成就的。

　　我以為穆益林先生開拓創新的現代帛畫與中國古代帛畫的最大區別在於：它有寫意的空靈，也有工筆的細膩；既有裝飾藝術豐富多彩的寫實感和形式感，又有抽象藝術和印象藝術的符號意味，總之他能把多種藝術語言融會貫通起來，將帛畫重丹青，宣紙重水墨的特質揉為一體，丹青水墨共用，也就獲得了光影與色彩重疊的最佳效果。他能把西洋的寫實“具象”和中國的寫意“抽象”完美結合，把歷史的“滄桑”與現代的“靈動”完美結合，用中國畫的大寫意潑彩與工筆小寫意精繪結合起來，把西洋畫中的光影處理和色彩斑斕的效果融入到他的帛畫創作中，便破天荒地彰顯出層次疊加、律動流美、詩意朦朧的神彩。這就是穆益林開創的新國畫（帛畫）洋溢著的濃厚的時代氣息和東方神韻，總能給人留下難以麿滅的印象和無窮的回味。正如美學藝術大師王朝聞老先生所讚揚的：“你的帛畫大有前途，這樣畫不單薄、不浮淺、不表面，往這方面發展是很新奇的。”

　　其實，藝術的新奇和價值就在於它獨特的個性和對美的新奇創造。那麼穆益林先生的現代帛畫藝術創新的本質是什麼呢？我以為他首先考慮的是畫面上要有抽象重疊的效果，要減弱抽出客觀形象而突出主觀的技巧，突出筆墨色彩的韻律，突出藝術的語言，從而映襯出作者的創造、才情和氣質。其次，意境的表達重點要由客體轉向主體，要從可居、可遊轉向可玩、可品，要從一目了然轉向撲朔迷離，總之要增強其內在語言的可讀性，減弱其視覺效果的圖解性。穆先生一直在摸索在帛畫的正反兩面採用不同色料和不同的圖形相疊相映進行創作。他的《鬧元宵》創作完成後，畫面上出現的奇特效果出乎他的意料：畫面的色彩會隨觀畫者的視角不同、光源不同以及光線對畫面照射的角度不同而變化，時而絢麗奪目，時而淡雅含蓄，光和色彩相互交融；筆墨和圖形時而顯露，時而隱沒，色彩的厚重卻又把帛的機理效果表現得淋璃盡致。他的《荷溏印象》、《山雲》以及《夕咏》、《冬至》、《秋分》等帛畫作品，真叫人回味悠然，太奇妙了！大家都為他這突然獲得的期待已久的效果而興奮不已，同時更明白今天的成功是用他辛勤耕耘和流淌的無數汗水換來的。這成功可喜可賀！因為我們終於明白了：藝術的最高境界是回歸和超越。穆先生的帛畫給我們講述了一個傳奇的故事：帛畫藝術源於歷史、源於生活，繼而又還原于歷史和超越了歷史的原來面目；他的創作靈感即來源於生活，又還原和超越了生活。因而穆益林的帛畫藝術必將受到中外美術界的關注和重視。

　　我看畫總愛聯絡到畫家本人，看了這一幅幅現代帛畫，我對穆先生為人的印象、他的情趣和性格，了解就更深了。穆益林溫文儒雅，精明強幹。這位德藝雙馨的藝術家真是畫如其人！作為中國畫的本體 ，我們能夠賞閱的畫，內容很多；選化的無窮變幻，傳統的紛繁流派，形式與題才的多種多樣，技能的精細與淡化等等。然而，學什麼，採什麼，表現什麼和追求什麼，無不取決於畫家的主觀意向，所以最後起決定作用的，仍是畫家本人。益林先生最終選擇了開拓創新難度最大的帛畫，除了他的雄心壯志外，他作為一個藝術家所獨有的個性，則是關鍵。

　　我以為個性就如同一個人的性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作為藝術家，益林先生的創作個性就是一個藝術家區別於其他藝術家的主觀方面和各種具有相對穩定性的明顯特徵的總和，它是在一定的生活實踐、世界觀和藝術修養基礎上形成的獨特的生活經驗、思想感情、個人氣質、審美理念及創作才華的結晶。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説，有無創作個性的問題極為重要。他如果沒有，那無論他的作品反映的內容和意義有多麼巨大，都不可能具有為其他藝術家作品所不能替代的特殊的美和感染力。因此，我認為所有偉大的藝術家都是由於他們具有自己鮮明的創作個性，才能對藝術的發展作出獨特的貢獻，用自己與眾不同的作品豐富了人類藝術的寶庫，使社會的各種各樣的審美需求得到滿足。然而，也並不是所有有個性的事物都是美的，但美的事物卻不能是沒有個性的。總結起來説，藝術家的創作個性集中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於現實美的獨特的感受和認識；二是獨特的藝術表現方式。這就是我從穆益林教授開拓創新現代帛畫藝術中領悟到的他的獨特的高超的技巧和強烈的創作個性。

（作者：賈靖宏  新華通訊社高級編輯（譯審），中國書畫鑒評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