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國裏畫朝暉 ——我看湖南工筆畫

農家樂（國畫） 180厘米180厘米 王炳炎

　　湖南工筆畫在20世紀80年代異軍突起，作為一個地域性的美術現象引起全國關注，其勢頭一直延續至今，畫家多，水平高，普及廣，成為湖南省的美術品牌。可喜的是，湖南工筆畫在當代形成了很好的代際接力現象，未曾出現斷代之虞，這是個可喜的文化現象。一個傳統的形成，是需要足夠的歷史長度的，它是否有幸在這個歷史長度之內不夭折，需要許多條件，地理、氣候、人文，缺一不可。

　　眾所週知，湖南是一個美麗的芙蓉國，山靈水秀，是在以漢族為主體的身份中，少數民族文化資源最豐富的地區之一。在這裡的山區，生活著苗族、土家族、侗族等風情獨特、性質濃郁的民族。而長期的“漢蠻難處”，也使湖南的漢族沾染了許多少數民族的性格和習俗，以至於湖南漢人，也被外省人視為蠻子。湖南蠻子生活的三湘四水，地理環境要求他們的生産，以農為主，兼事漁獵，同大自然朝夕相處，呼吸相通。

　　從先秦以降，延續了數千年的巫鬼文化是湖南城鄉特色的文化風景。沿著湍急的河流夾岸而起的吊腳樓和順著河流蜿蜒的麻石板街以及散落在山衝山坡的村寨，大多“野蠻生長”，缺乏中原、江浙、贛皖地區建築的理性規劃。在這樣的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中生長的人，生命力狂野，適應力超強，親近自然，感受敏銳，不太循規蹈矩，但也不是沒有章法，心態半開半閉，行為既偏激又保守，是中國地域性格中最有矛盾張力的。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湖南人極度保守時是不是正積蓄著激進的能量，而當他瘋狂激進時是不是正醞釀著拉下保守的閘門。清代學者葉燮説，一個大藝術家必須同時具備“才、膽、識、力”四種能力和素質。我認為湖南人身上，“才、膽、力”三種是與生俱來的，唯有“識”，則必須加以後天的學習以及開闊眼界方能獲得。齊白石就是一個好例子。

　　以上所列湖南之種種，對於湖南工筆畫家群落的生長是十分有利的。我們從陳白一、鄒傅安等老一輩畫家的作品中，從朱訓德、莫高翔、王炳炎、陳明大、海天、鄭林生、陳明四、王志堅等中年畫家的作品中，從陽先順、譚智勇、徐銘等較年輕的畫家的作品中，都能強烈地感受到他們對湖南風土人情的熱愛和迷戀，這幾乎成為幾代湖南工筆畫家最引人注目的共同特點。他們將繪畫題材的鄉土性與繪畫主題的文化性貫穿于藝術語言的探索之中，顯現出時代的審美氣象。（王魯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