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法律是讓人活 不是讓人死

　　只因與嫌疑犯重名，新疆博樂警方實施抓捕時錯誤地將博樂市某中學初二學生、15歲的王企刑事拘留。兩個月後，他被當地人民法院以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2009年1月，他在少管所裏遇到搶劫案主犯，冤屈終得澄清，張冠李戴的荒唐真相隨之被揭開。（《中國青年報》12月20日）

　　縱觀王企的冤獄過程，讓我印象最深的是王企説的一句話：“被判刑時，我才真正知道法律的厲害！”一個無辜的孩子，當他初入人世，面對法律時，卻無辜被判入獄——讓他見識法律的厲害。這讓我們這些學習法律、尊祟法律、普及法律並以法律為業的公民情何以堪！

　　古往今來的無數先哲告訴我們，法律是講究公平、正義的規則，以法律為規則之治的法治社會，是一個尊重人權、維護正義、權利能得到保障的社會，我們努力建設的法治社會，就是立法民主、司法公正、執法嚴格，是一個罪惡能得到懲罰，而正義能得到伸張、權利能得到保障的社會。通俗地説，法律是讓人更美好地生活，而不是讓人更恐懼地死去。只有在那種傳統和落後的觀念中，法律才被僅僅當作階級鬥爭的工具，法律只是某些人手中的“刀把子”，是對付對手的有效工具，普通公民最好一輩子不要沾惹法律，法律一旦與公民打交道，那麼就意味著公民大禍臨頭。

　　讓人活的法律，它是這樣一種法律。在內容上，它是一個“良法”或者“善法”，它打擊犯罪同時也保障人權，它規定了“罪刑法定”。在程序上，它嚴格地限制公權力的發動和濫用，它遵循“無罪推定”原則，它甚至可以讓犯罪嫌疑人保持沉默。在這種法律之下，一個無辜的公民可以為自己進行申辨，甚至國家還會為他聘請律師來反對指控，無辜的公民不用擔心自己入獄，即使是真正犯罪的人，他的合法權益仍然會得到保障。而讓人死的法律，它在內容上往往只是著眼于打擊犯罪，沒有“良法”的精神，在程序上缺少保障人權、限制權力濫用的機制。在這種法律之下，一個真正犯罪了的人，其合法權益難以得到保障，甚至連無辜的人，一旦遭遇到它，也是暗無天日。

　　今天，我們雖然在努力建設法治社會，但離真正的法治還有不少距離，尤其是在保障人權的程度上，差距尚遠。遠到佘祥林案，近到王企案，都是一樁樁的證明。或者説，我們在實體法上，將“人權保障”擺到了重要位置，在程序法上，卻有不少缺陷。儘管三令五申防範“刑訊逼供”和冤假錯案，但是，在王企案中，違反程序和濫用權力的事情仍然比比皆是，例如威脅、誘供犯罪嫌疑人，檢察院的公訴、法院的審判圍繞著公安的偵查而轉，公訴與審判僅僅被當作一種過場。

　　什麼時候，法律在被公民遇到時，不會是“感到厲害”而是認為找到了保護神，甚至主動尋找法律來庇護自己，或者説，什麼時候，法律的口號與它的實質能實至名歸，抑或程序法、司法體制為真正實現實體法的目標而量體裁衣，我們的社會才真正開始步入法治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