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田勘：別讓我們的房屋變成墳墓

    合肥有市民爆料稱，在該市一些建築工地上發現成堆的竹籤墊塊，混凝土裏面穿的不是鋼筋而是竹籤，這種墊塊一掰就斷。對此，合肥市建築質量安全監督站通報稱，將開展專項檢查，全面禁止竹籤代替鋼絲、鋼筋製作的墊塊進入工地，已使用此類預製塊的工程須立即返工，對仍然在混凝土剪力墻中使用竹籤預製塊的責任單位和責任人將予以嚴懲。

    顯然，僅這樣的表態，並不足以遏制一連串的“樓脆脆”、“樓倒倒”、“樓薄薄”和“橋塌塌”。鋼筋混凝土和竹籤混凝土的承受力、抗震力有多大差別不需多説。建築材料不合格，一旦有地震發生，花鉅額錢財買下的竹籤混凝土房屋，就可能成為墳墓。

    從這個意義上講，造假者不僅是黑心，而且是在蓄意犯罪。所以，發現竹籤預製塊後只責令施工單位返工是不夠的，還必須對其施以起訴和嚴懲。然而，相關部門認為，目前我國還沒有相關規範、標準對鋼筋位置固定件做出具體要求，也沒有相應的産品標準。

    即使把這種行為定性為嚴重的偷工減料，現階段的法律中也找不到嚴懲的依據。偷工減料是指未按照工程設計圖紙和施工技術標準施工的行為。《建築法》明確規定了其法律責任：建築施工企業在施工中偷工減料的，責令改正，處以罰款；情節嚴重的，責令停業整頓，降低資質等級或者吊銷資質證書；造成建築工程質量不符合規定的質量標準的，負責返工、修理，並賠償因此而造成的損失；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這裡要看到的是最後一條，即“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實際上，工程施工中的偷工減料行為是造成工程質量低下和發生重大質量事故的重要原因。但是，在未發生重大事故並造成房屋毀損和傷害人命之前，都尚未構成犯罪，所以無法嚴懲。《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對偷工減料者的判罰為，處工程合同價款2％以上4％以下的罰款。

    顯而易見，這些處罰難以對偷工減料者起到足夠震懾。更為困難的是，即使偷工減料造成了重大犯罪和傷害後，人們也很難追究偷工減料者的責任。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作為建築方的單位早已解散，人員不知去向。其二，多年後要認定建築物是否偷工減料非常困難。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汶川大地震後揭露了許多豆腐渣工程，難以追究責任人和進行索賠。

    其實，建築物偷工減料並造成人員傷亡甚至重大災難，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

    2003年12月26日，伊朗古城巴姆發生芮氏6.6級地震，3.1萬人死亡。在追究原因時，伊朗一些官員認為伊朗有嚴格的建築標準和法規，只是建築商沒有嚴格執行，偷工減料，才釀成傷亡慘重的悲劇。

    但是，也有一些國家對建築物嚴格監管並能成功預防地震災害，比如智利，所有房屋建造都要按抗9級地震的標準來進行，每幢建築的設計和施工監管都是全程緊密監控，每棟房屋建設時混凝土樣品都要送檢。一旦房屋倒塌造成後果，受害者也會馬上啟動訴訟程序，以揭開工程質量真相和進行索賠，並追究相關人員的刑事責任。

    因此，為了防止偷工減料的房屋成為埋葬活人的墳墓，就應當重新修訂建築工程法，制定建築工程尤其是居住房屋相應的産品標準，嚴懲偷工減料等違法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