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凡：日本需要道歉的，不只是韓國

    日本此次道歉，是不全面的，或者説是刻意選擇的。深受日本殖民和侵略傷害的國家何止韓國。此次道歉難免被外界猜疑：道歉只是把歷史當作現實政治的工具。

    在“日韓強制合併”100週年之際，日本政府發表“菅直人首相講話”，對日本過去在韓國的殖民統治表示“深切的反省和由衷的歉意”，並承諾向韓方交還原屬於朝鮮王朝的文物。

    這是繼1995年二戰結束50週年紀念日村山富市政府作出具有歷史意義的道歉，和2005年二戰結束60週年紀念日小泉純一郎為日本在戰爭時期的殖民統治和對亞洲的侵略公開道歉之後，日本政府又一次對於過去殖民和侵略史實的官方聲明。

    此次日本政府引人矚目的道歉，與過去兩次相同的是都選擇在“歷史紀念日”發佈，不同的是這一次針對的是韓國。這種差異，不僅反映了日本民主黨政府對於歷史的認知，實際上還折射出了東北亞現實政治環境的變化。因此，對於日本的第三次就歷史問題道歉，不僅需要從歷史總結的層面考量，還須從現實政治的層面考量。

    相對於日本政壇一些力量淡化甚至歪曲歷史問題的“間歇性發作”來看，日本此次道歉，畢竟是又一次對其過去歷史的正視。這是值得肯定的。實際上，這是自掀翻自民黨的“55體制”後，民主黨政府第一次就歷史問題表態。這是必要的一次政治宣示。

    一方面，上兩次日本官方道歉，都出自自民黨政府之口。作為有志於長期執政並推行與自民黨不同的外交政策的民主黨，需要就歷史問題發出自己的新聲。歷史問題，長期以來都是影響東北亞區域全方面合作和信任度的主要障礙，在這個方面涂上自己的色彩，意味著完成了民主黨政權與自民黨政權的徹底交接。而一旦道歉為東北亞其他國家所認可，那麼民主黨政府參與並主導東北亞安全和經濟秩序建設就增加了法理性，其外交戰略的推行就可以獲得不少空間。

    從東北亞的現實地緣政治層面看，自日本與美國就普天間基地的博弈結束之後，已在民主黨內引發軒然大波，並導致黨首更迭、政府重組，其在美、亞兩端尋求平衡的外交調整已告停頓。破解這一僵局，對美國強硬這一條路走不通，對東北亞鄰居“柔軟”就成為選擇。在朝鮮是日本可公開的“對手”的情況下，與韓國緩解關係，既可將日本從朝鮮半島相關的六方中的邊緣地位拉回來，又可以對朝鮮形成新的心理攻勢。這樣政治收益顯然較大。

    但同時也要看到，日本此次就歷史問題的官方道歉，是不全面的，或者説是刻意選擇的。在19世紀晚期到20世紀中期，深受日本殖民和侵略傷害的國家何止韓國。朝鮮同樣為日本殖民嚴酷統治，中國、東南亞國家同樣深受日本帝國主義之苦。因此，日本的此次道歉，難免被外界猜疑：道歉只是把歷史當作現實政治的工具。在緩解日韓關係的同時，與其他亞洲國家之間反而會增添新的不信任感。

    對歷史的總結和反省需要完整。如果對歷史問題的反思不能沉澱為日本政府、民間普遍的文化內省和否定，那麼，即使口氣保守的道歉再多，日本的歷史原罪就不能説已經得到寬宥。對於東北亞地區來説，此次日本向韓國道歉，對於推動這一地區的融合的作用，或許是有限的和不完整的。  作者：徐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