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65
行走在“冷極”郵路上
  •   “中國冷極”內蒙古根河市,年平均氣溫零下5.3℃,歷史記載最低溫度達零下58℃,串聯著金河、牛耳河、阿龍山、滿歸四鎮的唯一一條郵路,全年有210天被冰雪覆蓋,而郵運司機唐永生一個人駕駛著一輛五噸承載量的廂式郵車,穿越林海雪原,將郵政服務和堅守向著北緯52度“最後一公里”延伸。
  •   1月22日(農曆臘月二十八)淩晨2點30分,被冰封的根河市正在酣睡,唐永生在月色朦朧中起床,簡單打點行囊,輕手輕腳準備出門。“爸爸,路上開車慢點兒。”身後傳來女兒輕聲的叮嚀,他倉促回應一句,然後像往常那樣,給女兒留下了離開的背影。“虧欠娘倆太多了,等退休了再好好彌補吧。”40歲的他將在零下40多度的寒夜中孤身行走。
  •   淩晨3點,唐永生在單位簡單洗漱之後,發動郵車緩緩出庫,輪胎碾過凍結的雪地發出響亮的吱呀聲,升騰的尾氣瞬間凝成白霜。這一行,一直要到15小時後才會返程。
  •   為了滿足偏遠地區的用郵需求,“根河--滿歸”的郵車趟次依然保持每週五天的發車頻次,往返行駛460公里,路滑霜濃,精神需要高度集中。
  •   淩晨4點35分,唐永生抵達郵路的第一站——金河鎮,此時地表溫度達零下40攝氏度,風吹在臉上,向細碎的刀片劃過,不一會兒,低溫便穿透了兩層羽絨服的厚度。那是相機、手機都扛不住的溫度,短短幾分鐘,央視網記者所用的設備就自動關機了。
  •   呼倫貝爾的冬天,車輛必須配備具有取暖設施的車庫、更換雪地胎、增加防凍液更換頻次,員工統一配備羊剪絨內裏的大衣、皮毛一體的靴子和皮護膝,根河尤其需要如此。這裡的冷,是對生理和心理極限挑戰。
  •   金河鎮的路段被當地人形象地稱為“鬼呲牙”,淩晨6點至7點是這段路上一天氣溫的最低點。 唐永生之所以淩晨3點發車(比原定5點發車提前了兩個小時),正是為了在溫度最低的時段避開“鬼呲牙”這段路,“錯開時間就不用擔心郵車‘挂蠟’。”這是他與同事們多年曆險摸索出的經驗。
  •   極冷、荒山、一人一車,孤獨感和睏倦感往往輕易便趁虛而入。夏天不冷的時候,將車停在馬路邊,休息5分鐘可以支撐一天的清醒,冬天則萬萬不敢睡。犯困時,唐永生就掬一捧雪放在眼睛上搓一搓,“一下就激醒了。”
  •   穿過陡峭的山路,有時候會遇見傾翻的車輛,“搭把手的事”,對唐永生來説,參與救援義不容辭。他也時刻警醒著自己要穩駕慢行,但漫漫長夜,凜凜寒風,裹襲而來,如何挨過? “實在忍不住,就扯開嗓子喊幾句山歌。”歌聲嘹亮,卻被坑坑洼洼的路面顛簸得顫顫巍巍。此刻,寂寞和恐懼,只有相依為命的車知道。
  •   上午10點左右,距離滿歸鎮21公里處,郵車的變速箱發生故障。“幸虧是白天,這要是黑夜,扔在半道上,趕上手機信號不好,哭吧。”唐永生臉色變得凝重,重重嘆了一口氣跳下車,從車廂裏取出扳手等工具順勢爬到車底。   手裏攥著冰冷刺骨的撬棍,躺在雪地上,唐永生喘著粗氣,時不時用手抹掉睫毛上的白霜。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信號的“生命禁區”,他沒有哭,也沒有退。
  •   排除車輛故障後,郵車于上午11點30分抵達滿歸鎮,當地氣溫達到零下41℃,鎮區冰霧瀰漫,窗戶與門上已經結滿厚厚的冰霜。
  •   瞬間,唐永生的帽子、圍巾上也結滿冰晶。極寒似乎可以凝固一切液態。
  •   郵件卸車後,唐永生與滿歸鎮郵政公司的工作人員進行郵件數量的確認。
  •   簡單的午餐後,唐永生駕駛郵車開始返程,沿途還要在金河鎮、牛耳河鎮將部分攬收的郵件裝車。
  •   返途中,車輛出了點故障,當晚18點30分才返回根河市。在卸載郵件、擦洗車輛等工作全部結束後,唐永生回到家中與女兒短暫團聚。8小時後,他將再次出發。
  •   與妻子、女兒在一起的時光,唐永生格外珍惜。
  •   女兒今年上小學三年級,是唐永生的心頭肉,但他在家的時間基本用來補覺。於是,一起吃晚飯就成了父女倆難能可貴的歡聚時分。
  •   “想著他一個人一輛車孤獨地走在冬季林間的山路上,又心酸又感動。心酸的是他特別不容易,感動的是他以大局為重、甘於奉獻。”這條郵路的艱險,妻子和女兒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為了解除他的後顧之憂,妻子默默地換了一份不那麼繁忙的工作。
  •   春節即將到來,國內多數快遞已停運,因而中國郵政的包裹數量猛增。今年的除夕夜,唐永生又將在大興安嶺的郵路上度過,這是他在郵路上度過的第九個除夕。1月23日(農曆臘月二十九)淩晨2點30分,唐永生在出發前沒有打擾妻子和女兒,在信紙上寫下了對妻子和女兒的新春祝福。   “平時的大多數時間都在郵路上,家中各類瑣碎的事務都需要妻子打理,這些年虧欠妻子和女兒太多太多。”唐永生一邊哽咽,一邊輕輕關上房門。又一次,他消失在零下40多度的寒夜中。
  •   “小家”是心中的牽掛,“大家”是肩頭的責任。在地廣人稀的呼倫貝爾市,境內郵路近90條,合計共8200多公里。春節期間,還有很多像唐永生一樣的郵運司機在這26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晝夜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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