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件”十週年即將到來，它給人們提供了從容回顧這十年世界變化的機會。十年前我們把目標定得準確嗎？我們都做到了什麼？

　　毫無疑問，美國主導了這十年世界的政治風向，甚至強行規定了世界大多數人的思想和行為，儘管很多人認為，這是美國“衰落的十年”。美國不是個“天下為公”的國家，但要説美國處處自私自利也不夠公允。美國確立了這十年“反恐”的主題，大多數國家沒有別的選擇，大家從中各得其所，失去的也不能找美國埋單。

　　但現在的世界比十年前更安全了嗎？這個問題會把很多人難倒。如果説不是，未來十年還要圍著“反恐”轉嗎？回答第二個問題似乎更難。十年在上個世紀夠打兩場世界大戰的，但今天清除“基地”這群烏合之眾，它居然還太短。

　　也許“基地”不僅是一個組織，它還是一種思想，一種情緒，所以我們很容易把它打碎，卻很難收拾乾淨它的渣滓和碎片。

　　這十年大概告訴了我們幾件事。第一，武力真的不是萬能的。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之前，很多人認為美國的勝利是有絕對保障的。但戰爭打起來後，它們真正要對付的目標失去了清晰，戰爭的性質變得模糊不清。好像是第一次，美國的現代裝備不再使得上勁，它每一天都在贏得勝利，但勝利又總是被偷走。

　　第二，美國作為世界政治的“領導者”，它不可能把自己從其他國家的命運中擇得乾乾淨淨。美國太強大，它通過各種手段享受全世界的資源，同時也不可能跟其他地方的混亂完全不沾邊。伊拉克戰爭中美軍死了4000多人，是近年大國軍隊損失最慘重的。美國在世界很多國家的使館都戒備森嚴，就像碉堡一樣。美國公民遭遇恐怖襲擊的風險，這十年是最高的。國家可以追求強大，但追求絕對安全難。

　　直到今天，薩達姆、拉登都已被斃，但西方主要國家都不敢宣佈自己“是安全的”，各國都要分出相當一部分精力，讓國家機器處於防止新恐怖襲擊永無休止的準備中。

　　恐怖主義或許是“反”不掉的，我們大概需要化解它。我們得和它“共存”，被它騷擾，與它鬥爭，但不被它牽著鼻子走。這個世界上有“恐怖分子”，但特別龐大的恐怖主義集團或許並不存在，世界尤其不會分成“支持恐怖主義”和“反對恐怖主義”的兩派。世界要複雜得多，各種衝突的政治和意識形態元素錯綜交織，簡單的兩分法往往是對事實的打折扣。

　　世界向反恐領域的投入是空前的，這樣的人力物力規模可以辦成任何事，但反恐的收效與投入比，或許是人類歷史上最拿不出手的。它在提示我們，這中間有些差錯，或者是我們追求的目標不準，或者是我們打擊的目標和我們原來想的不一樣。

　　當然，世界歷史不是設計出來的，如果這十年是它的一個腳印，我們今天評述它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這十年大國的分歧相對來説是最小的，無論對錯，各國大體做到了“同甘苦”。如果這能為大國相處提供新的構思，這十年的風雨，誰又敢説歷史不會認為它是“值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