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死刑難以終結“夏俊峰案”的重演

作者：林左山

      近日，瀋陽小販夏俊峰刺死城管案終審宣判。法院終審時維持了一審判決，判處夏俊峰死刑。夏俊峰的辯護律師則認為，“故意殺人”的罪名不應成立，夏俊峰應為正當防衛。

      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説，頻繁上演的城管與小販的激烈衝突都是悲劇，社會輿論往往希望在不忍卒讀的情節之中，能夠發現讓結局稍微圓滿些的細節，正因為如此，分析案情、為夏俊峰鳴冤成為網民中間絕對主流的態度。在政府公信不足、司法權威堪憂的當下，這種善良目的與行為也就成為輿論監督司法一種表現。然而，與司法機關相比，由於在案件信息上的不對稱，與其只是關注正當防衛的有無，不如從法的作用來看待。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可能是中國人最樸素的法律作用觀，對於夏俊峰案來説，受害的城管家人和其他城市管理者估計也認為應當如此，否則的話，生命都不能自保了，城管工作該如何繼續開展？這裡的理解或許從法律文本上來看，是沒錯的。但是這種作用僅僅是法的規範作用，所謂規範作用就是法律自身表現出來的、對人們的行為或社會關係的可能影響，規範作用通過具體的立法、執法、司法等活動，告訴社會行為主體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哪些做了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而對於整個社會而言，規範作用僅僅是手段、是過程，其最終目的，是為了實現法的社會作用，社會作用更多地體現在對人類社會存在發展等所起到的基礎作用上。就刑法以及城市管理法規而言，保護他人生命安全與維護市場管理秩序都是法律的規範作用，最終都是為了實現社會的發展進步、人民生活的幸福安康。

      進一步來説，暫時拋開其他情節，夏俊峰的行為的確是持刀致他人死亡，面對兩名城管的的逝去，受到影響的不僅是他們各自的家庭，還有其他城市管理者在此之後的工作態度。夏俊峰的死刑或許可以讓城管們得到安慰，這從規範作用上來説是達到了目標，但是卻未必有利於整個法的社會作用的發揮，因為，夏俊峰案並非一個簡簡單單的故意殺人案，其背後凝結了很多轉型期的社會之弊。其中之一就是我國目前城市管理中存在的弊端，既有體制不健全、機制不順的問題，也有一些地方城管執法方式簡單粗暴的問題，從更廣的層面來看，也與一個城市發展的理念、規劃以及社會保障建設等等諸多問題相連，這些問題的存在不但造就了很多城管與小販的衝突悲劇，更使得法的社會作用無法有效發揮。反過來，也使法的規範作用弱化，比如即使有了幾年前殺死北京城管的小販崔英傑的事例，可是夏俊峰案還是出現了。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諸多類似案件中，作為弱勢群體的小販即使手持血刃，卻還廣受同情。

      誠然，社會發展之弊既不是夏俊峰能承擔的，也不是司法機關可以解決的，在法律的框架內，依照法律事實進行裁決，是司法機關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這種裁決能夠經得起考驗，只是希望不論是城管工作者，還是司法工作者，抑或是有關地方之政府都必須認識到，發展的問題如果沒有用發展的手段解決好，死刑難以終結"夏俊峰案"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