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高調退賄，值得領導認真學習

作者：黎明

      前些年，從讚美領導幹部清正廉潔的報道中，還能經常看到某人某次“拒腐蝕永不沾”的具體事跡。儘管這樣的爆料語焉不詳，但它在黨報和彙報材料上出現，算是“高調退賄”沒疑問。近年來，宣傳報道與時俱進，那種陳述某領導拒賄事跡的文字極為罕見。至於原因，不必明説，流行網語曰：你懂的。

      大家久違高調退賄，成全了一位副科級小吏。鹽城市經濟與信息化委員會行業處副處長張翕飛，2010年10月17日把個人作品挂在他投資創辦的“鹽城經貿信息網”上，題目叫做《一個公務員的廉潔從政宣言》。文中披露：“在2010年9月的一次公務中，我獨自收到3個企業給我的現金（好處費）。現在，我通過郵政匯款如數退還給他們，並希望今後企業不要這樣……”今年3月17日，他再次將另外3筆“退禮”清單曬了出來。他退回的6筆好處費，共計9000元。這個“退賄清單”一經公佈，就在單位內外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震動”。

      像這樣階低權輕的體制內人員，若非“憑藉醜聞”或者死後被樹為學習榜樣，聞名全國的機會微乎其微。而今天，題為“江蘇鹽城一官員網上公佈退賄清單，被疑作秀”的報道，讓“張翕飛”這個不利於傳播的名字一炮走紅。

      作秀而不作醜，作秀就是展現自己優秀的東西，掩飾不好的一面。作秀不完全等於作假，但“作秀”一詞，確有“作假”之意。張翕飛或許沒作假，但他確實“炒作”了。相關帖子被他複製轉帖到天涯、人民網強國論壇上，這才鬧出了大一些“的”動靜。我推想，張是個深謀遠慮的人，在退款的那時候，他就想到了而後的張揚舉措。因為，每張匯款單上都有留言，或是“我辦事，不收錢”，或是“如數退還，下次不必”，而這留言完全沒有必要，這種內容，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傳達到當事人。

      “炒作”本身沒什麼錯。公開炒作，想讓大家都知道，那是由於炒作者認為炒作內容可見光，具有正大光明乃至可“大力推廣”的屬性。不少人懷疑他作秀，原因在於：這是否作假，確實難以判斷。

      退賄的歷史，和受賄一樣長，兩者同時發生、同步發展。幾乎所有的貪官，受賄也退賄，邊受賄邊退賄，沒有什麼賄都收的傻傢伙。因受賄罪、鉅額財産來源不明罪受審的安徽省巢湖市原市委書記周光全，有一套“天氣預報式”的受賄模式，即“風緊退賄——過後再收——再緊再退”，在被“雙規”前，他先後9次退給行賄人共計263萬元人民幣和3萬美元。這一自作聰明的“受退賄模式”保不住他，因為這實乃傻二模式，比他聰明的貪官大有人在。

      在同事眼中，張翕飛是個充滿個性、特立獨行的人，甚至還有人認為他“思維異於常人”。他42歲了依然單身，“更出格的是”他曾和單位對簿公堂。而這樣的人，即使上進心滿滿也難被他依存的單位委以重任。他收到的那點好處費，在別的官員眼裏，只會被看成打發叫花子的“侮辱性賄款”。而他現在這樣做，可以揚名立萬，卻並不損失什麼。

      鹽城小吏張翕飛，做的不錯。官場內沒人敢於公開否定，民間也不必探究其動機。這一高調退賄事件，特徵為“官小、錢少、人另類”。也只有具備這樣的特點，才會高調退賄。此事只能發生在此人，只會如此發生，這種“行為藝術”已經表達出許多潛臺詞。

      張翕飛説在“曬單”後，全單位只有一位領導走路遇到自己時説了一句“看到了，寫得蠻好”，其他人似乎都在回避他。這道理也簡單：你一個芝麻粒大小的人物也有好處費，這裡比你官大權大的人多了，你這動作其實等於説“大家都收過賄又都賴著不退！”不惱你惱誰？

      無官不貪——這民諺誇大其詞。客觀地説，無官不利，凡官均得厚利，但得利的並不一定都是貪婪者。其實，不貪的官員也是有的，所謂好官和清官，就是守本分而享受“合法腐敗”和“份內紅利”的那部分官員。

      體制內也有理想主義者，也有不把斂財當人生追求的人，只是，理想主義色彩濃厚或高遠情趣超群，也就越難混下去。那個體制與環境，適合混世，利於淪落，卻不適合理想、思想的存在，不適合真正的有所作為。

      高調退賄，該向高級階段發展，高調退賄的志願者，該是高級官員，高調退回的，該是大額賄款。小人物退賄的行為藝術，或許只是情趣表達或小小“挑釁”，對腐敗當然沒什麼限製作用，不過，張翕飛如此沽名釣譽，確實可做為領導們的學習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