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蘇丹分家容易分家産難

    南北蘇丹如何分割家産才是公投後真正困難的問題，而且也是極可能導致南北蘇丹再次爆發戰爭的焦點。

　　雖然要等到下月才能最終知曉南部蘇丹全民公投的結果，但蘇丹南部公投委員會21日表示，初步計票結果顯示，多達98.6%的人支持南部地區脫離蘇丹獨立。從此，非洲國土面積最大、世界第九大的蘇丹將不復存在，將分裂為北部蘇丹和南部蘇丹兩個國家——當然，具體的國名可能還會出現變化。

　　這一結果幾乎是在2005年南北蘇丹簽署《全面和平協議》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儘管此後有所反復，但南方堅持獨立的態度少有變化，哪怕這種獨立在一開始時未必如同今天這麼全面和徹底。但到2007年、2008年後，這一態度逐漸變得更為堅決。2009年4月，蘇丹舉行全國總統大選，時任南部蘇丹總統、蘇丹第一副總統的基爾選擇放棄參選蘇丹第一副總統，只參選南部蘇丹總統。同時，南部蘇丹人在這次大選中大多選擇了支持蘇丹總統巴希爾。這兩個姿態都只為一個目的，即“放棄北方，確保南方”。到2009年下半年，南部蘇丹普遍瀰漫著一種氣氛，即如果不能按時實現公投或公投結果不“公正”（這裡“公正”的答案顯然只有一個，即獨立），那麼等待大家的是南北戰爭的再次爆發。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南北“divorce”是註定的，那麼“what mine is mine”。注意，這裡的第一個“mine”事實上是指南部蘇丹的豐富自然資源，特別是石油。換句話説，南北蘇丹如何分割家産才是公投後真正困難的問題，而且也是極可能導致南北蘇丹再次爆發戰爭的焦點。

　　就此而言，這一“mine”主要涉及三個方面的問題。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石油産權的劃分問題。蘇丹自1997年得到中國的幫助後迅速實現了石油工業的産業化，從一個石油純進口國發展成為一個出口國，建立了包括上中下游的完善的能源工業。但問題的關鍵是，蘇丹石油資源中的85%都在南部蘇丹境內。南北分離後，石油資源肯定是無法搬到北方去的。但相關的一個問題是，北方控制著石油輸油管道。因此，南北必須合作，否則南部的石油也無法運送到國際市場上去。第二個問題，仍主要與石油相關，即阿布耶伊地區的歸屬問題。按照2005年的《全面和平協議》，阿布耶伊本應與南部蘇丹同時舉行一次較小規模的公投，以決定該地區是留在北方還是加入可能獨立的南方。該地區資源相當豐富，南部蘇丹的石油也有相當大一部分是在這一地區。目前，該地區的公投已經推遲，具體日期尚未確定。蘇丹事實上已經嘗試對該地區的管轄範圍進行重新劃分——當然得到了南部蘇丹的同意，但目前仍未取得最終確定。第三個問題，或許更多與水資源相關，尼羅河流經南北蘇丹，原本由於蘇丹建立大壩事件已經引發了一些國際不滿，現在又增加一個對尼羅河的權利申索者（南部蘇丹），今後圍繞該河流資源問題的爭端可能會進一步發展。

　　當然，分家不只是涉及“mine”的問題，還涉及親屬子女關係等問題。儘管南北部之間長期內戰，但南北蘇丹人民之間的交往卻是很多的。有80%左右的南部蘇丹人在北部蘇丹有著生意或親屬，有20%左右的北部蘇丹人在南部蘇丹有生意或親屬，還有部分遊牧部落在旱雨季交替居住在南北蘇丹。因此，南北蘇丹分離後的國家邊界如何劃分，公民權利如何保證等問題也是相當複雜的。蘇丹總統巴希爾已經聲明，如果南部蘇丹獨立，那麼根據蘇丹現行法律，是不允許雙重國籍的。這意味著，絕大多數南部蘇丹人和少數北部蘇丹人今後的生意和生活都將受到較大影響。而這又會對南北蘇丹的國家邊界劃定産生重大影響：它應該是個全方位的邊境，抑或只是政治-安全意義上的邊境。

　　令人欣慰的是，即使公投結果是南部蘇丹分裂，那麼從公投結果公佈至正式分裂期間，還有到2011年7月初的近6個月過渡期，可為南北蘇丹談判、達成妥善安排提供緩衝。儘管任務依然艱巨，但聊勝於無，但願沒有戰爭的和平分裂可以實現。同時，但願這一和平分裂對於非洲乃至世界範圍內的國家建設不會造成過大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