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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生活在北京、熱衷文藝崇尚自由的小清新們來説,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在路上”與“堵在路上”,一字之差,甚于陰陽兩界。
“在路上”彰顯的是獨立自由,是瀟灑率性,是“柔軟個體和固若金湯世界的碰撞”;“堵在路上”折射的是呼天搶地的無奈,是美國宇航員把擁堵的長安街錯認成長城的段子,是網友在知乎上提問“大家覺得我應該在堵車時自學點什麼?”
在波瀾不驚的宅男宅女眼中,無論旁人欺之辱之笑之輕之,“宅”都是一種狀態,也是一種心態。
那些越來越多“宅在車上”的北京人,卻不會如此淡定。他們是一群身不由己的“被宅族”:走出家門,打開車門,你依然可以像坐在家裏的沙發上一樣,看看報紙,讀讀小説,放一張CD,甚至追一部美劇……人與人,車與車像生産線上的罐頭,匍匐在馬路上。車門一關,與世無爭,恰是“咫尺天涯”的“宅道”精髓。
有人問:買車要搖號了,這個世界還會好嗎?當然會好。不信你看,開不開車終於和身份地位金錢無關了,街上飛奔的汽車屬於運氣好先生和手氣旺女士,你不能斷定擠公交地鐵的就是loser和屌絲,也許他們只是運氣不佳而已。
總而言之,堵車已經成了一種文化,完全滲透進並影響了我們的生活。
越搖越堵?
“車子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從《愛情買賣》中改編而來的歌詞,定能讓北京的單身買車族內心腫脹。若分出一二的話,他們對搖號的厭惡程度可能還要在相親之上。
不久前,北京交通委提出多項治堵控污的建議,其中包括建議研究“以停車泊位控制機動車增長”的實施可行性,把擁有停車泊位作為申請小客車搖號的資格審核條件之一。這種治堵方式,不啻是有車號的既得利益者,在無號者的痛處又狠狠補了一刀。
就算“憑位購車”尚有待商榷,車牌變得越來越稀缺,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據2012年末的普查,北京常住人口為2069.3萬人,2013年10月參加北京個人購車搖號的就有166.25萬人。這意味著每12個北京常住人口中就有一人參與搖號。再除去500余萬名尚未有資格參加搖號、和沒有駕駛資格的老幼人士,搖號者比例一定更多。與此同時,公交難乘,而出租車出行成本又過高。
近幾年,為了改善交通狀況,北京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政策,總結起來無非三個方面:一是限制機動車保有量的增長,具體措施如汽車限購、縮減公車等;二是限制機動車出行,具體措施如尾號限行,以及調高油價、停車費等;三是大力改善公共交通。
前兩點政策的執行力度不小,但收效並不太令人滿意。相對於前兩點,北京在改善公共交通上的努力是顯而易見的。公交車只收四毛錢,而且正在把所有公交都換成舒適的空調車;地鐵無論怎麼坐都是兩塊錢,而且地鐵網絡正在逐步變得密集和完善;出租車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爭議問題,卻比其它城市好了很多,且叫車系統普及後,也給百姓帶來了切實的方便。
但是,實施不到兩年的搖號政策,卻為很多人所詬病。居高不下的房價,讓百姓選擇了遠離北京中心城的郊區。然而,居民若非居住在地鐵邊上,配備一輛私家車就成了“必需品”。因為有房有車這個概念,在中國老百姓固有的思維中,幾乎成了邁向小康的標誌。
當然,這一切不是“搖號”就能全部解決的。控制機動車數量,以此來控制交通擁堵,控制污染,牽扯到的是一系列問題。
如今,新政策又出臺了,絕對的壞消息是北京明年購車搖號指標將減9萬個,而申請搖號者則是有增無減;相對的好消息是從明年1月起,先申請搖號者,中簽幾率將加大--通俗地説是,如果你從第一期就開始參加搖號,但直到今天都沒搖到的話,你的中簽率有可能會提高。
為什麼總是堵!堵!堵!
堵,是個複雜的問題。
從元朝起變為都城的北京,一直都是單中心輻射狀的城市格局。新中國成立後,這種城市格局被繼承下來。
1953年春,北京都市計劃委員會提出了新的城市規劃方案。各個中央部門也都在北京市規劃草圖上,選定了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各個部門辦公地點集中,為了辦公方便,又把辦公人員的家屬區修到了單位裏面或附近。而這些人的醫療、子女上學、甚至是業餘生活,又需要把好的醫院、中小學、劇院、博物館、電影院等放置在方便到達的位置。
於是,經過幾十年的建設,我們便看到了現在的北京:集中了幾乎全國最好的醫院、全國最好的中小學、設備最先進的電影院……不一而足。而這些好的資源,卻由於北京單中心的格局,幾乎完全集中在北京的三環內及周邊。這種城市精華資源的過度集中,反過來催生三環內房産、寫字樓辦公區的火爆,日積月累,便造成了三環目前高額的房價與租金。
當然,政府也在做一些改變。比如,在四五環外建設新興科技園區,以低廉的租金租給創新公司。比如,在房山區設立CSD中心,以推動郊區經濟發展,分散人流,等等。
不過,由於北京集中了中國最優勢的資源,是年輕人的夢想所在。所以,人依然越來越多。雖然我國發展中小城市的口號喊了很久,但依然無法阻擋年輕人北上的步伐。
城市管理者和規劃師們悲哀地發現,北京已無力形成第二個能與之前那個中心相匹敵的城市副中心了。於是,規劃師們也只能選擇“攤大餅”式的規劃模式。回龍觀、天通苑等一個個“睡城”的出現,和北京早晚高峰讓人無法忍受的擁堵一起,對這種模式提出了最好的批判。
1984年,我國允許私人購買汽車。機動車原本可以使北京變得寬容,大家不需要再在精華資源附近購房。這其實本是件好事。但土地公有製造成的極低的路網密度,卻使好事變成了壞事。
現在的北京,一個大部門拿到一塊地作為辦公用房已是越來越困難,更別提開發商們了。再加上一些傳統思想作祟,大家再拿到一塊屬於自己的地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往往便是“畫地為牢”--修圍墻以標明土地權屬。這逐漸變成了北京的一個特有現象--大院兒:部隊大院兒、部委大院兒、大學大院兒、小區大院兒,等等。這些大院修好圍墻、劃定完出入口之後,便是崗亭門衛的設立。部隊大院門口會有哨兵,小區物業會安排保安……這些大院的建設其對於內部人員極度友好,但對於城市交通卻是致命的--對於外部機動車的極度不友好。
舉個例子,首體南路、車公莊西路、三里河路、增光路圍合的大概是700米×500米的城市空間,中間是建設部大院兒、中國紡織設計院和若干小區。這幾個單位把這個地塊完全佔有,四週只要有出入口的地方必有崗亭,導致一輛汽車若要從一條路開到平行的另一條路上,只能選擇另外兩條相交的路,中間的路除了幾個需要收費的小區外,是完全行不通的。
誰為堵車埋單?
治堵是個老話題了,和堵車一樣老。
早在2003年,北京就因堵車日趨嚴重而掀起過全民大討論。獻計獻策的有,詛咒罵娘的也有;開車的抱怨走路的亂闖紅燈,走路的高喊開車的破壞了北京的藍天。小汽車車主指責公車是堵車的罪魁禍首,政府也確確實實做了對公車的限制,只是效果依然不那麼明顯。
十幾年折騰下來,北京人對提議“審美”疲勞了,懶得吵架了,路也更堵了。不變的是,馬路依舊是中國社會不同利益群體矛盾的樣本。
車道不夠多、規劃有缺陷、公車數量太龐大、開車人素質太差……説來説去,哪個是根?一地雞毛,誰也不願意埋單。
馬克思説:“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當我們談論交通擁堵時,解決方法總是比問題多,但真要付諸行動,卻又因各方利益難以平衡而掣肘。
治堵是官民共識,但在共識的基礎上,分歧卻如此巨大。之前行政不是沒有直接干預過,結果收效甚微,還挑起了外地人與本地人間關於“公平”的口水戰。
或許人人都是利己主義者,部分早已握有車牌的“既得利益者”恨不得為每張車牌標價上萬,同時搖號比率的分母再大些;而錢包不鼓的沒車一族,則希望政府大力徵收擁堵費,以此來增加財政收入,增加對公共交通的投入和運營。在這方面,政府確實也在設置商務班車,出臺系列措施。不過,公共交通利益冰火兩重天,讓人人滿意仿佛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寫這篇文章時,有同事調侃筆者:你能做的只有分析,而不是解決,過一段時間再看,問題依舊是問題。趕緊寫完稿子下班吧,走晚了,又該堵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