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記者 劉瑋寧

　　2004年離世後，巴勒斯坦前領導人阿拉法特的死因一直被外界質疑。近日，半島電視臺播放的一部紀錄片稱：阿拉法特生前的衣物含有罕見的高放射性物質釙-210，由此懷疑阿拉法特係中毒身亡。

　　7月12日，阿拉法特死因調查委員會在新聞發佈會上宣佈，根據現有材料和阿拉法特生前臨床症狀，可以推斷他是中毒身亡。由於當時未對阿拉法特進行屍檢，目前暫時無法確認是哪種毒物導致其身亡。

　　釙-210，這種在阿拉法特衣物上被檢出的放射性物質與阿拉法特之死有無必然聯絡？嘔吐、暈倒，懷疑患有血液病ITP等症狀是否也是典型的中毒症狀？南方醫科大學法醫學系主任、南方醫科大學司法鑒定中心主任王慧君接受羊城晚報記者採訪時指出：只有在屍體內檢出大量的釙元素，才能證明死者死於釙元素中毒。

　　回放  　　去世前反復嘔吐腹瀉

　　“阿拉法特並未患有他同齡組中一些常見的慢性疾病，如糖尿病等。他不吸煙，體重68公斤。他當時正在服用治療慢性震顫的藥物。”7月12日前後，阿拉法特的醫生首次公佈了阿拉法特的詳細病歷。醫生們提到，阿拉法特生前患有膽結石和白癜風。

　　時間回溯到2004年10月11日。午夜，阿拉法特的身體狀況突然惡化。當天他較晚吃晚餐，兩小時後開始嘔吐，但沒有出現其他症狀。當時，醫生們診斷阿拉法特患上了病毒性腸胃炎。服藥後，阿拉法特的病情有所好轉，作息恢復正常，四天后甚至還參加了穆斯林齋月活動，從清晨到黃昏禁食。

　　不過此後，阿拉法特出現了持續性的嘔吐和腹瀉，血小板數量下降，身體日漸虛弱。10月27日，阿拉法特在開會時嘔吐，並暈倒10分鐘。之後，巴勒斯坦和突尼斯醫生進入他的住處為其診治。隨後，又有約旦和埃及醫生前來為阿拉法特看病。其中一個醫生認為他患血液病ITP（特發性血小板減少性紫癜），但也有醫生覺得這個診斷並不能解釋他所有的病狀。10月28日，醫療小組決定讓阿拉法特出國醫治。次日晨，他被送到法國。11月11日，阿拉法特在當地逝世，享年75歲。

　　調查　　阿拉法特疑中毒身亡

　　阿拉法特辭世後，外界一直在猜測他的死因。今年7月，瑞士洛桑大學輻射物理研究所發佈最新報告説，阿拉法特是釙中毒而死的。研究人員從阿拉法特內衣殘留尿漬中檢出的釙-210為180毫貝克勒爾，其活度是致人死亡平均輻射強度的20多倍。該研究所主任弗朗索瓦博查德説：“我可以證實，我們在沾有阿拉法特體液的衣物上發現了無法解釋的大量釙-210。”據了解，送檢衣物及私人物品由阿拉法特遺孀蘇哈提供，包括阿拉法特生前使用的衣物、牙刷和頭巾。

　　阿拉法特疑為毒殺？消息一齣，引發國際輿論的熱議。7月12日，阿拉法特死因調查委員會宣佈：根據現有材料和阿拉法特生前臨床症狀，可以推斷阿拉法特是中毒身亡。不過，由於缺乏對釙中毒案例和臨床症狀的研究，阿拉法特遺物含大量釙元素無法成為其死於釙中毒的決定性證據。

　　阿拉法特死因調查委員會醫學組負責人、巴民族權力機構主席阿巴斯的約旦私人醫生阿卜杜拉巴希爾表示，根據法國貝爾西軍醫院提供的醫學報告和阿拉法特生前臨床症狀推斷，阿拉法特並非死於某種疾病或自然死亡，而是中毒身亡。巴希爾説：“由於當時（阿拉法特死亡之時）未對他進行屍檢，目前暫時無法確認是哪種毒物導致其身亡。”

　　專家　　要確認必須開棺驗屍

　　王慧君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阿拉法特的症狀，如嘔吐、暈倒，以及懷疑患有血液病ITP，都可以出現在放射性物質中毒的臨床表徵中。但這並非放射性物質中毒的唯一擁有症狀，其他許多疾病也

　　可以出現類似情況。”她表示，要在排除其他疾病引起的上述症狀的前提下，又能在中毒者體內檢出放射性物質，才可認為“嘔吐、暈倒，懷疑患有血液病ITP”符合放射性物質中毒，如釙-210中毒所能出現的症狀。

　　從阿拉法特內衣殘留尿漬中檢出的釙-210，是一種毒性極高但在自然界非常稀有的物質。天然的釙存在於鈾礦石和釷礦石中，含量非常微小，只有國家級實驗室運用核子反應器才能夠生産。

　　“從衣物上檢出釙-210，説明阿拉法特的衣物被釙-210污染。發生這種情況，有可能是蓄意投毒讓穿衣人暴露于放射性物質之下，也有可能是事後投毒于衣物。”王慧君説，“遺物中含有釙元素並不能確定就是釙元素中毒，只有在屍體內被大量檢出，才能説明是死於釙元素中毒。”

　　談到開棺驗屍，阿拉法特遺孀蘇哈説：“我想我會要求挖出我丈夫的遺體。現在拖得越久，遺留的釙就會越少。” 據了解，阿拉法特基金會已經告知瑞士研究所：“（我們）對檢驗阿拉法特遺體樣本沒有異議。”

　　爭議　　三大死因真相暫不明

　　就在阿拉法特死因調查委員會宣佈阿拉法特係中毒身亡的消息後，僅僅過了兩天，阿拉法特基金會網站又發佈文件稱，阿拉法特死亡的原因是大面積腦溢血。該基金會引用法國貝爾西軍醫院2004年出具的鑒定結果稱，阿拉法特死於大面積腦溢血。同時，阿拉法特生前的醫生公佈的病歷顯示，阿拉法特去世前一個月不斷嘔吐和腹瀉，死於病毒性腸胃炎。

　　釙-210中毒？腦溢血？病毒性腸胃炎？阿拉法特死因出現了三大爭議。“我認為病毒性腸胃炎———這種普通的病毒感染不可能發展到這種程度，甚至到致死的地步。”以色列專家約瑟夫齊默爾曼醫生在審查過阿拉法特醫療檔案後表示。同時，他還認為“阿拉法特的血小板突然下降，並一直保持較低水平，最終表現出肝功能衰竭的跡象”，這並非典型的中毒症狀，即使通過釙-210那樣的放射性物質，中毒的可能性也不大。

　　釙-210：　　比氰化物毒2.5億倍

　　釙(Polonium)是一種非常稀少但是放射性很強的元素，有時會在一些鈾礦中找到，它也可以用中子撞擊其他元素而産生，只有國家級實驗室運用核子反應器才能夠生産。釙是原籍波蘭的科學家居裏夫人在1898年發現的，故以她的祖國波蘭命名。

　　釙-210在衰變過程中會釋放出大量的α粒子（兩個質子與兩個中子）。受害者吞入、吸入或被注射進入血液之後，α粒子會殺害或是使它們變成腫瘤細胞。最先遭到攻擊的就是快速分裂細胞，因此受害者會出現骨髓抑制、白細胞劇降、頭髮大量掉落、消化道黏膜受損等症狀。不過α粒子的能量散失得較快，穿透能力在眾多電離輻射中是最弱的，人類的皮膚或一張紙就能阻隔。

　　以相同重量來比較，釙-210的毒性是氰化物的2.5億倍，因此只需一顆塵粒大小就足以取人性命（氰化物對人致死劑量是0.1克），受害者根本無法透過感官察覺。

　　CFP供圖

　　劉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