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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漫長的一年——“311”日本大地震週年記

發佈時間:2012年03月10日 15:40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新華網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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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9日,人們在日本東京上智大學參加悼念311大地震死難者活動。 當日,約500名東京市民在上智大學參加追思活動,悼念311大地震死難者。在日本311大地震週年祭期間,日本政府和民眾將舉行一系列活動,紀念這一巨大自然災害給人類帶來的傷害。 新華社發(關賢一郎攝)

  新華網東京3月10日電(記者馮武勇)一年前,一場9級地震撼動日本列島;特大海嘯橫掃日本東北海岸;福島核泄漏事故重創日本社會。15850人死亡,3283人失蹤,佔日本國土面積約3%的地域受困于核污染,社會財富損失難以估算。

  一年中,地震搖撼的不僅僅是板塊和岩層,也搖撼著日本既有的政治、行政、經濟和社會結構。

  一年中,海嘯撕扯的不僅僅是沃野和樓房,也撕扯著日本普通民眾的理智與情感。

  一年中,核泄漏改變的不僅僅是福島人,也在重塑許多日本人的生活和行為方式。

  有毀滅,有呈現,有再生,有反思。在一場特大災難的時間軸線上,一週年,可哀悼逝者,可慰藉生者,但遠不足以撫平傷痕,亦遠不足以走出陰影。

  重建路漫漫

  “為促進災後復興,必須跨越這樣的障礙”日本環境省製作的巨幅跨版公益廣告刊登在3月6日的《朝日新聞》。紙面上,是一張鋪天蓋地的災難廢墟照片,地點,宮城縣石卷市,攝于2012年2月24日。

  廢墟堆的下方,環境省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呼籲,為了早日實現東北災區復興,懇請日本其他地區接受和幫助處理宮城縣和岩手縣的災難廢墟。

  特大海嘯給災區留下了海量廢墟。日本環境省估算,僅宮城、岩手和福島三縣共産生災害廢墟2253萬噸,其中已完成分揀、回收和掩埋最終處理的只佔全部的5.6%。但如果依靠縣內設施獨自處理,宮城和岩手縣僅消化災害廢墟就分別需耗時19年和11年。

  沒有人願意在一片狼藉的廢墟堆上重建家園。遍佈東北災區的廢墟堆如未能及時清理,震後重建只能是紙上談兵。但目前只有青森縣、山形縣以及東京都開始接收和處理災區廢墟。一項民調顯示,超過86%的市區町村地方自治體因擔心焚燒廢墟會導致放射性物質擴散,而不願接納災區廢墟。

  在跨越廢墟這一障礙的同時,日本政府還需要跨越“人心壁壘”,讓民眾對災區重建建立信心。今年2月10日,由首相親自挂帥的復興廳正式掛牌,復興經費也陸續到位,但最新的民調顯示,72%的民眾認為災後重建“沒有前進”,其中東北地區民眾近八成不滿復興進程。

  東京大學教授森田朗認為,困擾災後復興的一個主要課題是受災地區原本人口老齡化和少子化程度突出,災後容易陷入商鋪減少、人口進一步流失的惡性循環。

  復興之路,道險且阻。

  福島地淒淒

  日本環境省的廢墟廣告中沒有提到福島縣。福島全境208萬噸災害廢墟中,完成處理的不到5%,20公里警戒區內的廢墟基本原封未動。

  福島的最大敵人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放射性物質,200萬福島人的最大戰鬥是“除染”清除、減少起居生活環境中的放射性物質。而在動輒以數十年、數百年計半衰期的放射性物質前面,福島人的抗爭顯得那麼無助。

  根據日本氣象廳2月底發佈的數據,福島核事故以來,向大氣中泄漏的放射性物質總量已相當於切爾諾貝利核事故泄漏總量的30%左右。而根據東京電力公司的説法,至今,福島第一核電站仍每小時泄漏1000萬貝克勒爾放射性物質。

  今年3月初,日本首相野田佳彥表示,政府計劃投入至少1萬億日元用於福島核電站周邊核污染區的除染。這是一項史無前例的全民規模的大行動。掘地三尺,栽培向日葵,高壓水槍沖洗,掃落葉,甚至剝樹皮。然而,除染效果如何,尚有待時間檢驗。

  由於對除污效果存在質疑,福島第一核電站周邊地區不少民眾紛紛遠走他鄉。對於國土狹小且土地私有的日本而言,大量人口集團遷移絕非易事,但隨著核事故處理曠日持久,福島人口流失問題日趨嚴重。研究顯示,按照現在的趨勢,30年後福島縣人口將減半。

  《朝日新聞》3月6日公佈的一項最新民調結果顯示,福島縣民中,92%認為“復興之路尚不明確”。對於“除染”效果,80%福島人表示“不抱期望”。

  列島心惶惶

  事故改變的不僅僅是福島人的生存狀態,也在重新塑造許多日本人的生活行為方式,甚至開始動搖日本社會的一些傳統價值觀。

  今年2月,來自南國沖繩的一條消息,讓北國的青森人鬱悶了。為了讓沖繩的孩子體驗雪的感覺,雪國青森每年冬天會運送一些雪到沖繩供孩子玩耍。然而,今年卻有沖繩的家長提出反對意見,理由是擔心雪中含有放射性物質儘管青森距離福島核電站足有三四百公里。

  這是日本列島人心惶惶的一年。

  如果以核心受災區為圓心,在日本列島畫出半徑不同的圓圈,在每一道圓圈上擺放上溫度計,不難發現,民眾對這場災難的感受存在“溫度差”。這既是空間上的溫度差,也是理智與情感的“溫度差”。涉及福島時尤其如此,一方面,日本各地經常大張旗鼓舉行購買福島物産展會。另一方面,媒體不時刊載輻射未超標的福島工業産品遭拒的新聞,甚至傳出不讓挂福島車牌的汽車泊位的極端例子。

  如果説,對上述這些個例,各地民眾還有主動抗拒餘地的話,對於流通全國的食品,民眾只能被動自我防禦。一些超市,開始提供快速檢測的輻射測定儀;在家長們的強烈要求下,一些幼兒園、中小學校開始允許孩子自帶午餐;由媽媽們自發組織的“保護孩子”網絡不斷更新和交流各地輻射值和食品檢測情況。

  不過,由於福島核泄漏事故處理週期可能長達數十年,對於食品安全標準近乎苛刻的日本消費者來説,今後很長一段時期都將不得不面對被污染的大地和海洋。

  “學會與核污染共存”日本一些學者和意見領袖開始喊出這樣的口號。

  事故霧重重

  對核污染的強烈不安背後,是日本民眾對政府處理核泄漏事故上日積月累的不信任感。近期,日本海內外陸續公佈一些官方和民間報告,無一例外將矛頭指向日本政府在事故之初的種種失策和失誤。

  日本政府剛剛公佈的原子能災害對策本部議事記錄概要,顯示去年3月11日夜在首相官邸舉行的第一次會議上,就有與會者指出福島第一核電站堆芯熔毀的可能性。但日本政府不僅未採納這一意見,還撤換了在翌日新聞發佈會上提及堆芯熔毀可能性的原子能安全保安院官員。直到去年5月,日本官方才證實承認堆芯熔毀。

  民間人士設立的“福島核事故獨立檢證委員會”在聽取前首相菅直人等上百名核泄漏事故處理當事人的證詞後,也在2月份公佈的報告中直指核泄漏事故處理過程中的“人禍”因素。報告舉例説,圍繞是否公佈SPEEDI(放射性預測網絡系統)測算結果,負責測算的文部科學省和有公佈職權的原子能安全委員會互相推諉,都不想承擔公佈的後果責任。此外,從核污染區上空測定輻射值的“機載監測”計劃也因文部省與自衛隊的溝通不暢而未能儘早開展。

  臨近一週年之際,日本政府首次組織海內外媒體進入福島第一核電站採訪,但記者們基本只能坐在密封的巴士內繞著東電和政府選定的路線走馬觀花一番。福島核電站內部的真相,依然裹在迷霧之中。公眾只能通過東電的新聞官,時不時獲悉如污水泄漏、溫度計失效、水管凍裂等零碎消息。

  防災情急急

  “311”顛覆了日本地震和防災方面的許多“常識”甚至基本理念。東日本大地震發生後,許多日本地震學專家異口同聲:這是“超出設想”的地震。然而,對受災沿岸地區地層堆積的勘查顯示,歷史上類似規模的地震和海嘯並非沒有先例。由此,一門稱為“地震考古學”的學科正在興起,其研究成果也受到地方自治體的高度重視。

  日本官方和民間也以“311”為契機,開始調整防災、減災思路。日本氣象廳調整了海嘯警報發佈模式。“311”地震後發佈的海嘯預警遠小于實際海嘯高度,也是導致部分沿海住民避難不及的原因。調整後,只要發生8級以上地震,氣象廳發佈的第一次海嘯警報將用“巨大”、“高”等措辭,而不再是可能産生誤導的具體海嘯高度預測。

  “311”地震發生前,作為震源地的區域原本不在日本地震學界的重點防範區。震後,地震界重新審視和檢點了“高危”板塊和地域,作出了一系列調整。例如,對於此前孤立設定的日本“東海大地震”、“東南海大地震”、“南海大地震”,最近地震學家提出要另行設定三個地震“連動”的可能性。

  日本東北大學地震學教授松澤暢憂心忡忡地指出,9級大地震給東日本地下板塊和岩層帶來了劇烈變化,以致哪兒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場大地震的震源,“今後數十年內,日本列島可能變得面目全非”。

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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