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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亞獄囚回憶屠殺事件始末:機關槍掃射2小時

發佈時間:2011年10月30日 05:06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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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阿布薩利姆監獄呆了11年的哈拉格(中)故地重遊。

22日,卡扎菲的屍體。

8月25日,的黎波裏,利當局武裝抓住卡扎菲雇用的黑人武裝士兵。

10月23日,的黎波裏,利比亞人民慶祝解放。

  據初步統計,在卡扎菲執政的42年裏,利比亞大約有4000人到5000人失蹤。在今年2月到10月的內戰中,大概有25000人失蹤。目前能夠確定,位於的黎波裏的阿布薩利姆監獄萬人坑裏埋有1270具屍體。  利比亞當局宣佈解放之際,一個肩負特殊任務的小組正在一刻不停地工作——尋找卡扎菲時代的“萬人坑”。如何看待卡扎菲,如何看待利比亞歷史。在百廢待興的利比亞,這並不是一個小問題。然而,在還原卡扎菲“暴政”的同時,利比亞當局武裝人員對待卡扎菲及其支持者也是半斤對八兩,不是一槍斃命,就是掃射致死。這也提出了一個現在看起來暫時無解的問題——利比亞如何不再重蹈覆轍,是否能夠建立民主、文明的新制度。

  據初步統計,在卡扎菲執政的42年裏,利比亞大約有4000人到5000人失蹤。在今年2月到10月的內戰中,大概有25000人失蹤。卡扎菲政權覆滅後,一個名為“追蹤和確定失蹤人員全國委員會”的組織開始工作。他們目前能夠確定,臭名昭著的阿布薩利姆監獄萬人坑裏埋有1270具屍體。為此,他們找到了安瓦爾哈拉格,一位在阿布薩利姆監獄呆了11年的“異端主義者”,還原了1996年那個恐怖夏日。

  “聖戰者”越獄

  對哈拉格來説,那個夏天和那座監獄是恐怖的代名詞。當時他已經在監獄裏服刑7年。

  1989年,只有26歲的哈拉格從英國留學回國。一天半夜,利比亞國家安全局的人將他從家裏帶走,投入阿布薩利姆監獄,罪名是傳播異端學説。

  這座監獄位於的黎波裏西南,當時是一座令人談虎色變的集中營,關押的都是對卡扎菲政權不滿,或者威脅到其統治的政治犯。那裏生活條件很差,囚犯的人身安全沒有絲毫保證。

  哈拉格沒有經過審判程序,直接被分配到監獄的2號牢區。

  他清楚地記得,1996年夏天,獄警帶來3名“聖戰者”。這些人都是從利比亞前往阿富汗對抗前蘇聯的極端主義分子,蘇聯垮臺後又在當地打遊擊。此後,巴基斯坦政府將其抓獲後引渡給卡扎菲當局。

  他們被關押在4號牢區的9號牢房,和哈拉格距離不遠。當時每間牢房有25名囚犯,每個牢區有10間牢房。整座監獄差不多關押了1700多人。

  由於監獄的條件非常差,“聖戰者”們的不滿日深。終於3人趁著獄警送飯的機會,實施了大膽的越獄行動。

  “我記得那是6月28日下午4點半,是個星期五。”哈拉格在故地重遊時,摸著監獄斑駁的墻壁回憶道,“他們打傷獄警,搶了牢房鑰匙,綁架了監獄管理者。事情一下子鬧大了,我印象很深。”

  監獄慘案的前夜

  這3人用獄警的鑰匙給牢房逐個開鎖,一批又一批的犯人歡呼跳躍著跑了出來。

  老天冥冥中似乎和哈拉格開了個玩笑。當開到哈拉格的牢門時,卻怎麼也打不開。雖然哈拉格當時很失望,但是他卻保住了性命。

  大約半小時後,監獄長帶著大批警察,將監獄包圍。絕大部分越獄者都被截留在監獄裏。又過了一會兒,利比亞軍事情報負責人阿卜杜拉賽努西也來到阿布薩利姆監獄。賽努西是卡扎菲的親信,他的話幾乎可以代表卡扎菲。

  哈拉格回憶,賽努西對越獄十分震怒,聲稱如果囚犯不立刻回去,他就派兩架飛機將此地炸平。

  賽努西要求越獄的囚犯派出代表提要求。一位名叫姆法塔迪瓦蒂的代表走出人群,和賽努西談判。談判一直進行到第二天淩晨。

  此時,昏昏欲睡的哈拉格突然被一陣開鎖聲吵醒。獄警將他和同伴們帶了出去。“態度比以前要好,還會用手輕輕拍你的肩膀。”哈拉格説。

  隨後,獄警讓2號牢區的所有囚犯帶著鞋集合。此時,有人預感到大限將至,開始低聲默誦《古蘭經》。

  一群軍事人員對他們仔細比對查看了一番,最後將哈拉格等人從之前關押的“政治犯片區”轉移到了“軍事犯罪片區”。

  機關槍掃射2小時

  早上7點半,吃早飯的時候,哈拉格竟然喝到了咖啡和牛奶,吃到了雞蛋、麵包和黃油!“我幾乎都忘了雞蛋是什麼味兒了。”這更加重了一些囚犯認為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想法。

  上午10點45分左右,哈拉格他們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爆炸聲,接著又是一聲!一名囚犯説,好像是站在屋頂的獄警們在扔手榴彈。

  爆炸聲之後,響起了劇烈的機關槍聲。“就好像士兵在訓練射擊一樣。”哈拉格説。

  此時的哈拉格等人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正在屠殺其他牢房的兄弟們,我們認為他們也會這樣對待我們,屋裏有人開始大喊大叫,有人開始嘔吐不止。”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密集的槍聲平息了,隨後又有15分鐘的零星槍聲。哈拉格猜測,是槍手們在對一息尚存的倖存者下手。監獄的廚師薩法裏後來偷偷告訴哈拉格,他看到戴著綠頭巾的軍人拿著手槍,在屍體堆裏走來走去。

  據悉,成堆的屍體最初被埋葬在阿布薩利姆監獄的槽溝裏,後來被人轉移到了現在萬人坑的地點。

  屠殺事件後不久,哈拉格等人被轉移到新的牢區。3個月後,再回到老牢區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油漆味。此後監獄的待遇比以前要好一些,但還是拒絕家屬探監。

  哈拉格等人之所以能倖免遇難,據説是賽努西認為這些人安全風險較低。

  風暴因它而起

  2000年,哈拉格刑滿釋放出獄,不久後回到英國。直到的黎波裏被執政當局武裝佔領後,他才回國看看自己呆了11年的地方。

  “回憶立刻如潮水一般涌上來。”在這座監獄裏,他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所學的專業知識。這11年裏科技日新月異,他全然不知。出獄後,這個留學英國的技術類人才連Windows操作都不會。

  對過去的種種,哈拉格有自己的看法。“我並不會一味地感到悲哀或者遺憾。作為一個穆斯林,我認為這都是真主的安排。”

  像哈拉格一樣“看得開”的人只是少數。很多親人在阿布薩利姆監獄裏莫名其妙失蹤的人則要求卡扎菲政權“血債血償”。

  當時這座監獄關押了很多班加西人。卡扎菲對待東部地區的民眾向來以強硬手段為主,因而在班加西人的心中,早就積蓄了憤怒的火焰。

  今年2月15日,利比亞發生的抗議遊行就是從班加西開始。一個重要的導火索,就是阿布薩利姆監獄大屠殺的家屬們要求卡扎菲政權公開事實真相,給親人討還公道。

  當男女老少在班加西市政府前廣場遊行抗議時,卡扎菲小兒子哈米斯所屬的部隊對其開槍,造成另一起慘案。8個月後,在北約的轟炸下,卡扎菲政權土崩瓦解。曾有西方媒體形容:“實際上,卡扎菲政權的崩潰就是從阿布薩利姆監獄大屠殺開始的。”

  追尋“萬人坑”

  這種論斷,似乎也給“追蹤和確定失蹤人員全國委員會”副主席薩拉姆希爾加尼尋找萬人坑的工作,帶來了一絲苦澀的“榮耀”。

  希爾加尼説,阿布薩利姆監獄大屠殺一直是利比亞媒體的禁區,卡扎菲也只是在慘案發生8年後的一次公開講話中提到過,此後再沒人提起。卡扎菲僅僅將其作為一個反面典型來宣傳,用來説明反抗他的人沒有好下場,更何況他根本沒有提到屠殺。

  由於哈拉格等人的説法並不是孤證,還有其他倖存者,以及包括“人權觀察”等國際組織的證據支持,因而,希爾加尼認為,他的話可信度很高。

  自從“追蹤和確定失蹤人員全國委員會”成立以來,工作就緊鑼密鼓地開展,國際紅十字會也參與其中。“要確定失蹤人數的數量,大概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希爾加尼説。

  目前,國際紅十字會的成員已經在的黎波裏等地,培訓了利比亞的相關人員,教給他們一些尋找屠殺證據的具體措施,比如挖掘墳墓,避免誤判,收集和儲存墳墓或屍體上殘留的有效信息等。此外,如何處理DNA樣本並利用GPS來精確定位每座墓地也是需要培訓的重點內容。

  希爾加尼説,阿布薩利姆監獄的歷史絕對不應該被忘記,而且應該被還原。這是利比亞重建進程不能忽視的一個步驟。“我非常肯定,屠殺絕對發生過,毫不懷疑……我們要做的就是把當初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人民。”

  ■ 重建

  利比亞學校遇上“歷史”難題

  當局未下發統一歷史課本,老師不知如何定義卡扎菲時代

  卡扎菲政權覆滅後,利比亞變化很大,但是最讓人們犯難的是,歷史課本如何修改。卡扎菲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利比亞在書寫新歷史的時候需要留給下一代人的“財富”。

  學校修改課程

  “哦,穆阿邁爾卡扎菲,你是個瘋子。”小學女生嚶嚶地哼著歌詞,贏得了同伴們的陣陣掌聲,“你摧毀了太多,摧毀了太多。”

  這是班加西阿米爾學校10月初的一幕。

  “今年我們變化太大,甚至包括學校的名字。”30歲的學校領導法維茲阿博澤裏巴説,變化最大的就是課程設置,“群眾社會課被取消了,這之前是根據卡扎菲《綠皮書》精神設置的課程。”

  《綠皮書》是卡扎菲的言論集,或者説是他對理想社會的一種表達,裏面提到了很多諸如群眾運動和第三世界聯合等主張。在卡扎菲執政期內,《綠皮書》中的內容是每個學生的必修課。

  針對當局修改課程表的要求,利比亞的老師們説,最讓人頭疼的是歷史課。“全國過渡委員會”沒有統一制定歷史課教科書,而老師們又不可能用卡扎菲時代的教科書。“全國過渡委員會”教育部門的高級官員阿布德爾卡瓦菲直言:“這是我們最大的挑戰。”

  學校出現“改名潮”

  在首都的黎波裏,老師們早已從新學期開始後那種亂世重逢、擁抱祝福的哭泣和喜悅中回過神來,開始關注現實生活。

  和班加西一樣,的黎波裏的學校也出現了新的命名潮。

  “我們決定重新命名我們的學校,將它稱為‘艾曼圖曼’,以紀念我同事死去的兒子。”老師薩瓦塔拉説,她的同事茲納布的兒子艾曼在今年2月20日參加抗議卡扎菲的遊行時,被卡扎菲武裝開槍打死。“他當時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艾曼據稱是第一個被打死的的黎波裏學生,因而他的名字被廣泛流傳,現在的版本是——艾曼是的黎波裏的第一個烈士。

  仍有老師支持卡扎菲

  但是一名50歲的老教師説:“卡扎菲的一切都不好嗎?非要連學校的名字也改掉?”

  和她一樣,有14名穿著黑衣、包著頭巾的女老師這學期不準備上課。她們之前講授的是“民眾國教育”課,這也是卡扎菲政權要求的必修課,主要講他創立的“民眾國思想”。

  毫無疑問,不願意上課的老師都是卡扎菲的支持者。她們大膽地表明了對如今社會劇變的擔憂。

  同樣,的黎波裏學校也遇到了歷史課難題。

  45歲的老師卡米拉阿舒爾説:“我將會告訴他們那是一個可怕的政權,有拘禁,還有酷刑……我還會告訴他們,卡扎菲的思想對人類無益。我不僅是個歷史老師,我還在創造歷史。”

  ■ 鏈結

  53具屍體,隱藏新的不安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利比亞執政當局武裝也在進行著卡扎菲曾做過的事情——屠殺。

  令人震驚的是,卡扎菲被捕後毫無道理地被執政當局一個身穿T恤衫,腳穿涼鞋的17歲毛頭小子槍殺,隨後人們又在卡扎菲老家蘇爾特的一所酒店裏發現53具駭人屍首。死者的雙手被捆綁,死亡的時間大約是卡扎菲被打死的一週之前,部分屍體已經腐爛。據悉,死者都是蘇爾特的居民,其中包括一名卡扎菲政權的官員和一名軍官。

  此事被曝光後,此前那些對利比亞新政權的樂觀估計,幾乎一掃而空。《紐約時報》24日網絡版的頭版新聞直接用“屠殺”來稱呼此事,還將此比擬為利比亞內戰中最血腥的屠殺之一。該報特別強調,即使媒體報道,也沒見到利比亞執政當局派人來調查此事。

  中東問題專家朱兆一稱,利比亞執政當局對士兵的暴力行為之所以態度曖昧,一是要拉攏不同派系武裝來為“推翻卡扎菲”統一的目標服務;二是執政當局武裝一直沒有建立統一的軍隊領導,沒辦法有效約束素質參差不齊的年輕士兵。

  蘇爾特屠殺事件讓利比亞執政當局的脆弱暴露在世界面前。有媒體乾脆以“後卡扎菲時代,新不安來臨”作為標題看衰執政當局,認為執政當局武裝與卡扎菲的軍隊沒太多區別,有些人的素質甚至連“烏合之眾”都夠不上。

  看過屠殺現場的一位醫生説了一句話:“什麼樣的民主成本能抵得上這麼多的血?”

  “追蹤和確定失蹤人員全國委員會”在這種振聾發聵的問話面前,許久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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