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畢業生多而不精 大企業難求人才

２４／７客戶有限公司的求職者

　　■週末視窗

　　印度電腦程序軟體和技術服務外包産業近年聲名鵲起，給西方人一種印象：這一國家每年培養並輸出一支英語流利、電腦技術熟練的高素質人才“大軍”，一定程度上衝擊美國中産階層就業機會。

　　美國情景喜劇《外包服務》折射這種印象，收視率頗高；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國情咨文中“點名”，稱印度挑戰美國競爭力。

　　然而，一些急於在這個新興亞洲經濟體大展拳腳的企業看到另一面：印度每年確實把數以百萬計畢業生推出校門，真正合格人才卻不多，諸多大企業面臨“人才荒”。

　　企業難覓“才”

　　設在“印度矽谷”班加羅爾的２４／７客戶有限公司是一家電話呼叫中心，今年打算招聘３０００人，以適應業務擴大，要求不高：能用英語在電話和電子郵件中回應客戶提問。然而，這似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計劃。

　　最近某個下午，這家企業會議室內，人力資源部主管面試當天第一組７名應聘者，聽對方用磕磕巴巴的英語自我介紹。現年２２歲、去年大學工程系畢業的喬杜裏達什説自己喜歡國際旅行，但在面試官追問下承認至今沒有旅行過。儘管這樣，他還是通過第一輪面試。另外兩個幸運兒是一名女子和一名名為“羅賓遜”的男子。

　　第二輪測試打字，最低標準是每分鐘２５個詞。女性應試者的成績只達到１８個詞。達什汗如雨下，嘗試兩次沒達標。最後只有羅賓遜進入第三輪。這回，考官要求他閱讀一段關於核戰爭的英文，回答３個選擇題。羅賓遜瞪著電腦熒幕，呆若木雞。至此，這組應聘者全部落馬。

　　最終錄用率為３％。２４／７客戶有限公司在印度的招聘主管薩蒂亞賽敘拉達説，大部分應聘的高中和大學畢業生“理解和溝通能力非常差……是我們面臨的最大挑戰”。

　　表面看，這些年印度大學畢業生“産量”大增，足以滿足高學歷勞力市場需求。然而，數據顯示，７５％技術專業畢業生和超過８５％綜合學科類畢業生無緣印度跨國高增長産業，如信息技術（ＩＴ）和呼叫中心。

　　學校重背“功”

　　一些企業高級主管認為，印度大學畢業生多而不精，歸咎於過時的教育體制。印度學校依照傳統更注重考查學生死記硬背的功夫，而不注重培養實際工作中更為重要的思維和理解能力。

　　在政府規範下，大學學費維持較低水準，讓更多的人上得起大學，同時讓教師工資和教育經費長期處於低位。多數大學課程設置相當過時，脫離實際。

　　“喂的是花生，養出來的只能是猴子，”教育培訓機構印度國家信息技術學院首席執行官維賈伊塔達尼説。

　　《華爾街日報》報道，印度教育水準無法滿足就業市場需求，可能威脅經濟持續高速增長，侵蝕低成本優勢。

　　學生習慣“散”

　　政府和企業家們意識到短缺合格勞動力，而改善教育體制、提高畢業生素質絕非一夕之功。落實為行動，整個社會反應明顯“慢一拍”。印度大學明顯緊迫感不足，學生畢業找工作時才意識到現實的殘酷。

　　普拉迪普辛格２３歲，承認“完全沒有準備好接受一份工作”。他去年從博帕爾市歷史悠久的ＲＫＤＦ工程學院畢業，面試５份工作，無一成功。

　　辛格説，剛進大學不久，學生們就發現逃課“理所當然”，“教師們不介意，學生們不在乎，好像大家都同意不必給自己找麻煩”。在校時，他一週總會逃幾天課，期末抱著教科書“猛Ｋ”幾天，以求考試過關。

　　比逃課更讓人擔心的風氣是作弊。２６歲的迪帕克夏爾馬就讀著名的工科高校ＩＴＭ大學時，發現考試“秘訣”是在試卷上寫上自己的手機號。幾次考試以不及格收場後，夏爾馬在電腦理論考試中運用這一“技巧”。判卷人很快打來電話，告知支付１萬盧比（約合２５０美元），就可以讓他過關。他和４個朋友湊夠錢，交給對方，全部通過了考試。

　　不過，ＩＴＭ大學副校長ＢＣ納克拉否認學校存在作弊現象，表示任何人如被抓到以這種方式作弊，將會進監獄。

　　畢業再受“訓”

　　一方面是畢業生合格率讓企業頭疼，另一方面是人才市場需求持續增長。印度最大軟體企業之一、塔塔集團旗下的塔塔諮詢公司今年計劃招聘６.５萬人，而去年為３.８萬人，與１９８６年的７００人規模更不可同日而語。

　　因為所招畢業生技能與工作要求差距越來越大，塔塔諮詢不得不以加強內部培訓方式應對。新進員工需要接受７２天培訓，時間比１９８６年時長一倍。這家企業在印度南部設專門培訓基地，現階段可同時培訓９０００名新進員工，下一階段打算擴充至１萬人。

　　惠普羅公司新人培訓時間為９０天，可同時培訓５０００人。

　　這兩家企業每年選擇校園招聘活動舉辦地前，會派工作人員到印度近３０００所工科大學，評估學生素質。塔塔公司説，只有３００所學校能達到要求；對惠普羅而言，只有１００所學校合格。

　　因為工科學生合格率不高，塔塔公司已著手招聘並培訓文科學生。惠普羅則設立基金，每年投入４００萬美元培訓教師，以提高教師素質的方式爭取提高畢業生合格率。

　　假如當初在大學能得到這種教育，ＤＨ沙瓦南德或許不會畢業近一年後依然找不到工作。沙瓦南德希望找一份與金融相關的入門工作，但塔塔和國際商用機器公司（ＩＢＭ）等大企業不要他，因為他面試時屢屢應答出錯。他説自己知道正確答案，但一緊張就目瞪口呆。 （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