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遊客遭劫持11時回放:弟弟被捕觸發兇手殺機

專題:多名香港遊客在菲律賓被劫持

24日，菲律賓，馬尼拉警方正在勘察劫車案現場。

　　已經太遲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人來幫助我們？”23日晚，剛剛經歷了人質事件的香港遊客梁女士痛哭著對媒體説。她和丈夫以及3個孩子一起來菲律賓旅行，然而，這次人質事件後，她的丈夫和2個孩子永遠離開了她，唯一倖存下來的兒子也身負重傷。這到底是不是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慘劇？

　　門多薩一度向遊客道歉

　　對於梁女士而言，這次馬尼拉之行原本是一次幸福的闔家之旅。

　　8月20日，梁女士一家五口參加了康泰旅行社的旅行團，從香港來到菲律賓度假。包括領隊在內，這個團一共有21名香港人。在經過數天的愉快觀光後，旅遊團迎來了在菲律賓旅遊的最後一天，按照原定計劃，他們將在23日下午乘航班返回香港。

　　然而，23日上午9點半，就在載著梁女士等21名香港遊客的旅遊車離開馬尼拉市內景點西班牙王城時，悲劇拉開了序幕。穿著警察制服、攜帶M16步槍的前警察羅蘭多門多薩以搭便車為由登上了旅遊車，並很快宣佈將車上的遊客劫為人質。

　　門多薩劫持旅遊車的原因，是不滿自己由於涉嫌勒索而被解職。他在劫持旅遊車後聯絡了以前的警察同事，告知他們他劫持了旅遊車。他要求恢復自己的職位，重審自己的案子。

　　旅遊車上的司機魯邦後來回憶，直到天黑，門多薩都表現得很平靜，沒有説過殺人等威脅字句，對人質的態度也很溫和。門多薩甚至還曾對人質們表示歉意。

　　女遊客大義救下陌生童

　　上午10點左右，66歲的香港女遊客李鳳貴表示想上廁所，門多薩隨即讓菲律賓籍的導遊陪同李鳳貴離開旅遊車。

　　在這兩名女性被釋放後，大批警方和媒體人員開始涌入旅遊車停放的地區。警方也開始與門多薩展開談判。警方談判代表羅蘭多葉布拉向門多薩保證，他們會立即考慮他的要求，不過門多薩必須釋放一些人質。門多薩同意了這個條件，釋放了香港女遊客曾綺麗和3名兒童。

　　曾綺麗後來説，起初門多薩只是讓她帶著自己的一子一女離開，不過下車前，她看到同團的11歲男孩汪正日，於是她機警地聲稱汪正日也是她的親戚，門多薩同意放行。曾綺麗的丈夫和汪正日的父母仍在車上，他們最終都遇害。

　　下午1點半，全團年紀最大的遊客、72歲李奕彪由於身患糖尿病也被門多薩釋放，門多薩還主動送他下車。

　　下午2點半和4點半，門多薩又先後釋放了2名菲律賓籍的旅行團攝影師。

　　參與人質解救工作的一名警方官員説，門多薩的要求很簡單，但超越了警方的權限。就門多薩的要求，警方白天一直在與反腐部門展開協調。

　　下午，門多薩的妻子奧羅拉也來到現場，她哭著懇求媒體不要採訪她。

　　弟弟被捕激怒劫持者

　　門多薩的弟弟格裏高裏奧也在幫著協調門多薩與警方之間的談判。格裏高裏奧也是警察，他攜帶著自己的配槍靠近旅遊車，但立即被警方逮捕。在被拖離現場時，格裏高裏奧有些激動，他呼籲菲總統給予幫助。司機魯邦説，門多薩通過車裏的電視直播看到了這個全過程，情緒立即變得激動起來。

　　菲總統阿基諾三世後來説，這次人質事件演變為如此結局，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媒體從頭至尾都對事件進行電視直播，而門多薩可以從旅遊車的電視上看到直播，這使他對警方的行動瞭如指掌。

　　在電視上看到弟弟被捕後，門多薩與廣播電臺通了電話，他兩次重復説，如果警方要逮捕他的弟弟，他就將朝人質開槍。

　　警方官員傑拉爾德迪説：“門多薩起初非常合作，我們並不認為他會殺死人質……他的弟弟格裏高裏奧被捕觸發了殺機。”

　　司機稱用指甲刀開手銬

　　門多薩要求馬尼拉市反腐部門撤銷他的案子。晚6點過後，門多薩收到了反腐部門的文件，這份文件拒絕為門多薩復職，只同意對案件重新審核。此時門多薩的情緒更為激動，他開了當天的第一槍，以表示不滿。

　　下午6點20分，格裏高裏奧和警方談判人員一起回到現場，但是門多薩的情緒仍然沒有平靜下來。談判人員和格裏高裏奧隨即離開，而門多薩此時還朝談判人員開了一槍。但當時車內的人質仍然很平靜，沒有發生混亂。談判人員試圖打電話給門多薩，但是門多薩的手機一直佔線，他也拒絕接聽警方專門牽線到旅遊車上的座機。

　　晚上7點20分左右，旅遊車突然開動，警方開槍打爆輪胎。當時現場傳出至少6聲槍響。10分鐘後，之前一直被銬在方向盤上的菲律賓籍司機魯邦突然從車窗跳出來逃走，他一邊大喊著“車上所有人都已經死了”。魯邦後來稱，他是用指甲刀撬開手銬逃出的。

　　當時旅遊車全部拉上窗簾，也大雨傾盆，警方不清楚車內的情況。但魯邦的話讓警方隨即決定強攻。大批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從車尾包抄，用鐵錘敲碎玻璃窗，又用繩子綁住車門試圖將其打開，但繩子卻斷了。此時車內再度傳來槍聲，突擊隊員被迫後撤。

　　不久後，警方再度強攻。晚8點13分，警方打開了車後部的緊急出口，並朝車內投擲了催淚彈。8點39分，門多薩再度向外射擊，這是他最後一次開槍。

　　領導解救人質行動的警方官員亞布特説，門多薩利用遊客作為“人盾”堵住窗口，但是門多薩本人在慌亂中退到了旅遊車的前部，在那裏，他被狙擊手擊中頭部。

　　男遊客欲鬥劫犯遇害

　　15歲的倖存者、香港少女王卓瑤後來説，到晚上，旅遊車內的氣氛與白天的平靜截然不同，大家很緊張，劫持者不停打電話，其中夾雜英文如“最後15分鐘”，或“五分鐘”等。“當劫持者開始開槍時，我躲到了坐椅下面。接著警察放了催淚彈，很多人都喘不過氣來。”

　　梁女士也回憶説，當時的場面非常混亂，她的丈夫曾試圖制服門多薩以阻止他殺人，但是沒有成功。“他非常勇敢，他衝上前，試圖阻止劫匪殺人，但是卻犧牲了自己。”

　　槍聲過後，梁女士發現丈夫已經中彈身亡。“我當時想和丈夫一起死，但是想到我們的孩子……如果我們兩個人都死了，誰來照顧孩子？”梁女士只能強忍悲痛伏在地上裝死：“如果不裝死，我也會死。”她説，車內充斥著催淚氣體，她一直不知道槍手是否已經死亡，直至警方人員上車將她救出。

　　“他起初並不想殺我們”

　　在回憶整個事件過程時，梁女士説，由於菲律賓的地接導遊很早就被門多薩釋放，因此，和門多薩語言不通的遊客們並不清楚具體情況。梁女士説：“劫匪起初並不想殺我們，他是在談判失敗以後開始朝我們開槍的。”

　　梁女士一直以為門多薩綁架他們是為了要錢。她哭著説："為什麼？是為了錢嗎？為什麼不給他錢？我們在恐懼中度過了很多小時。好殘忍，真的好殘忍，被綁架那麼久都沒人救？我好絕望。"

　　此次人質事件中，整個家庭都得以倖免的只有被門多薩先後釋放的李鳳貴和李奕彪夫婦。23日晚8點55分，第一具遇難者遺體被抬出旅遊車。5分鐘後，所有的死傷者都被抬出旅遊車。大部分死亡的同胞都是頭部中槍……

　　本報記者 馬晶

　　23日上午10時左右

　　門多薩以搭便車為名登上旅遊車，劫持汽車後，他用手機將此消息向外宣佈。

　　10點20分前後

　　門多薩釋放了兩名女人質。

　　10點30分

　　門多薩釋放了4名人質。此間，門多薩的弟弟要求與哥哥談判，但被拒絕。

　　中午12時左右

　　第7名人質被釋放，此後，應門多薩要求，汽車加了一次油，車上乘客也獲得了午餐。警方與門多薩的談判也已經開始。

　　14時19分

　　第八名人質被釋放，此時，警方安排了兩名高級官員與門多薩談判。馬尼拉市政府也成立了危機處置機構。

　　14時至14時20分

　　門多薩半小時內在車窗上先後貼了三張字條，最後一張是“三點是最後期限”，但截至此時，一切都很正常，一些人質還撂開被拉下的窗簾向外看。

　　下午15時

　　談判方同意給汽車再加油，門多薩的弟弟也給哥哥打電話，希望他延長最後期限。

　　15時28分

　　門多薩貼出第四張字條——叫媒體來。

　　16時30分左右

　　第9名人質被釋放，不久後，車上遊客再次獲得食物和水

　　18時20分

　　談判者和門多薩的弟弟一起，將一封信交給門多薩，在這封信中，相關機構承諾重新調查門多薩被解職的案件。但這遭後者拒絕，他要求撤銷而非重新調查這一案件。

　　18時30分

　　車內傳出兩聲槍響，門多薩威脅稱，若特種部隊不離開，他將殺死所有人質。

　　19時10分

　　門多薩的弟弟情緒變得不穩定，拿著槍試圖上車與哥哥談話，被警察逮捕。這一幕被媒體直播，也被車上的門多薩通過車載電視看到。他再次通過電話發出威脅，如果警方帶走他的弟弟，他將開始殺人質。

　　19時21分

　　車內接連傳出好幾聲槍響，汽車開始啟動，但立即被狙擊手擊爆了輪胎。

　　19時30分

　　司機突然逃了出來，並高喊，所有人都被打死了。

　　19時37分

　　特種部隊開始強攻，他們試圖用鐵錘擊碎車窗。但車內立即飛出子彈。一名隊員剛從窗洞鑽進去，立即被子彈給逼了回來。

　　19時41分

　　特種部隊再次開始進攻，並試圖從車後部破窗進入。

　　19時51分

　　警察向車內釋放催淚瓦斯。

　　20時04分

　　槍聲再次響起。

　　20時10分

　　警方試圖用繩子拉開車門，但未想被拉斷了。此時，已經可以看到一名人質倒在車門前。

　　20時23分

　　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

　　20時43分

　　狙擊手報告已經擊斃門多薩。

　　20時47分

　　警察打開車門，車燈突然亮了，警方確認了許久才走進車內。隨後幾名人質也走了出來，其他人質則被用擔架抬出來。8名同胞在事件中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