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民在庭審現場痛哭。圖/央視截屏

　　反賭掃黑案件“第一條大魚”果然與眾不同。昨天，鐵嶺中院以受賄罪審判首批足協官員中唯一的副局級幹部、足管中心前副主任楊一民時用時近10個小時，罪行指控就達近7小時，共22大項41小項，涉及5傢俱樂部，涉案金額共125.49萬元。

　　法庭當庭未宣判。

　　>>現場

　　彎腰駝背痛哭流涕

　　相比昨天庭審20個“小魚”，對於楊一民受審，在法院外等待的記者、球迷人數明顯多起來。早上8點08分，押送楊一民的車輛抵達鐵嶺中院，他彎腰駝背走進法庭。

　　走進庭審現場，楊一民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痛哭流涕。

　　聽審結束後，楊一民的律師王樹靜説：“快兩年沒見到親友，他見到哥哥、姐姐、姐夫，心情十分激動，所以哭了。他的妻子因為是證人，所以無法出庭見他，女兒離得太遠也過不來，家人也不希望女兒看到他爸爸這樣傷心。不過，楊一民想念她們。當然，作為一名學者、一名專家，楊一民落到這個地步，心中也有很多酸楚都是他控制不住情緒的原因。”

　　據王樹靜透露，此後庭審階段，楊一民心態較平穩，對指控大多供認不諱，只對個別細節進行了解釋。

　　控辯雙方爭論細節

　　庭審結束後，王樹靜律師整體介紹楊一民案情：“公訴共22起，涉及41項。因為有的是同一人可能送過兩次，所以加起來40多項，涉案金額為125萬4900元。具體劃分為4個方面，人情往來禮金、饋贈、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事實不清部分。不過，公訴機關把這些錢都算在國家工作人員受賄中。”

　　王樹靜認為：“很多都是人情往來，譬如他父母去世，別人送幾千元，這是人之常情。母親去世、孩子出國留學，老同事、老同學來關照一下送幾千元，這都是正常往來。他妻子病危，公安機關都去捐款了，還有師生間的走動等等。”王樹靜舉例，楊一民收受的禮物中包括魚缸、手錶、煙、保健品、紀念品等。

　　王樹靜解釋，庭審時間長的一個原因是控辯雙方就具體細節問題異議較多，直到下午3點前才完成質證。

　　當庭道歉請求輕判

　　庭審後，楊一民陳述達10分鐘，“由於對法律不了解，沒想到平時交往的往來費用會構成犯罪。我對不起黨的培養，對不起球迷，對不起家人”。他認為法庭的指控“完全依據事實”，使他有一個公正受審的機會，“我希望法庭在判決時根據事實做出公正判決”。

　　據悉，楊一民認為自己對社會還有用，“楊一民説他是運動員出身，多年來在大學研究足球理論，是國家首批碩士研究生，還是博士生導師，撰寫論文近百篇，研究足球比較專業。因此請求法庭給他一個機會，能從輕處罰。如果早點出來，要用足球知識做出一點兒貢獻”。

　　>>側記

　　案情複雜大大延時

　　從昨天上午8點半到晚7點左右，除了中午一個小時休庭，其間近10個小時內，楊一民都在法庭上接受審判。

　　“上午庭審結束時，楊一民説他胸悶，看上去有點兒喘不過氣來。”一位年輕的旁聽者事後透露。

　　由於涉嫌“假球”的多名被告昨天也受審，楊一民無法“獨享”一輛警車。上午8點08分，一輛大巴和一輛中巴駛入法院。載有4名嫌犯的中巴走在後頭，最後一排坐著楊一民。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頭花白的頭髮已被剪短，看上去佝僂而憔悴，在被兩名警察押下車時仍躬著身體。

　　兩天前，張建強受審時下午兩點半就結束了。楊一民的案情顯然要複雜許多，昨天無限時延遲。同時開庭的另一庭許宏濤等18人的案件從上午直接審到下午1點結束，而楊一民這邊遲遲沒動靜。

　　“實在是太長了，聽不下去了。”3點半，兩名旁聽人員提前溜了出來。

　　4點剛過，鐵嶺的天色暗了起來，氣溫降至零下18℃，30多名在法院外等候消息的記者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們都在等待楊一民的律師，因為對方中午時曾承諾庭審後接受採訪。法院西側有一家餐館，記者們間或去那裏取暖。

　　6點左右，一位女法警走出法院訂餐。“今天肯定要加班了，我給兒子買一個肉炒麵送回家。照目前情形，最快一個小時以後才能結束。”她説。

　　大約7點，法院的領導們陸續走出大樓，開車回家。押送楊一民回看守所的警車已停在門外。7點5分左右，楊一民被押了出來。面對鏡頭，他低著頭，快步走上囚車。

　　囚車開動，電視記者打出的強光燈掃過去，楊一民精神萎靡地縮在角落裏，雙手戴著手銬扶著鐵窗，眼光躲避著，看向駕駛室。

　　>>聲音

　　律師認為楊一民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

　　對於案情，楊一民的律師王樹靜認為，楊一民是以足協副主席這個非國家工作人員身份受賄。

　　王樹靜説：“我們辯護人認為除了饋金等前3項涉案金額，剩下的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數額只有30多萬元。”理由是，“足協是民間社團，俱樂部是社團會員，足管中心無權管理俱樂部，因此我認為楊一民是以足協副主席身份與俱樂部打交道，且收錢基本是被動的”。當然，“這只是我們的觀點，還要看法庭如何認定”。

　　對於何時宣判、刑期多少，王樹靜説：“因證據較多，經過一天審判，雙方的辯論和質證，法院還要研究。像這種重要案件，法院可能要向審判委員會彙報，應該在月底一審判決。”

　　王樹靜對楊一民被輕判有信心，“法律是公正的，公訴人指控的數額不一定都能認證上”。

　　>>案情

　　【提要】1997年初至2009年12月間，被告人楊一民利用擔任足管中心副主任等職務的便利，為有關單位或個人謀取足球裁判員任職等方面的利益，先後40余次收受20余個單位或個人財物，折合人民幣共計125.49萬元。

　　【重要案卷】

　　建業俱樂部前總經理、現董事長楊楠，春節期間送拜年禮金給包括楊一民在內的3人，包括加油卡1張5000元，購物卡1張5000元，合計1萬元；楊一民愛人突發哮喘住院時，楊楠去看望，在醫院內塞給楊一民岳母1萬元。

　　律師：這被認為受賄很牽強。

　　足協此前強制推行12分鐘跑、YOYO體能測試。江蘇舜天俱樂部曾找楊一民希望關照。幾個月後，楊一民到江蘇賽區做某場比賽裁判監督，時任舜天總經理潘強塞給楊一民1萬美元；楊一民母親去世，當時在雲南海埂基地準備回家奔喪，他給潘強打電話要求準備一輛車。潘強在去機場路上送給楊一民5000元表心意。

　　律師：楊一民供述，確實在測試時給監督裁判打電話，要求在不違背大原則、不設障礙的前提下多照顧舜天隊員，但這不違規。

　　廣州醫藥俱樂部為保持關係，曾托中間人送給楊一民10萬元。廣藥老總辦事期間順便看望楊一民，送上價值約1萬元的保健品。

　　律師：中間人一直未歸案，且證據有矛盾，一會兒説中間人在車上，一會兒説沒在，我們認為證據不足。

　　2003年，魯能外援尼古拉斯的轉會不符合規定，遭足協處罰，曾和楊一民鬧得不愉快。為此，魯能在2004年3月的短短10多天時間內，通過山東省足管中心副主任馬琨兩次各送10萬元，既為修復關係，也希望在2005年聯賽中得到楊一民的關照。

　　律師：證人馬琨在2008年已因病死亡，我們認定缺乏馬琨這個直接證人，且只知道有人送錢，是否送到楊一民手中缺乏直接證據。按我國法律，只有被告人口供而沒有其他證據支撐的，不能認定被告有罪。楊一民也否認了關照説，因為他當時不管轉會和聯賽。

　　綠城在某年過年時到北京送給楊一民價值5000元的購物卡。

　　本版采寫本報特派鐵嶺記者孫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