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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億萬富豪跑路:我破産罪魁禍首就是銀行

發佈時間:2012年07月04日 07:45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羊城晚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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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曉勇—溫州潘發實業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擁有溫州潘發國際貿易有限公司、溫州金源財富實業發展有限公司、山西教育網限公司、溫州市藍牙科技有限公司、溫州歐源建築裝飾工程有限公司等多家子公司。2011 年預估年産值達到9500萬元。(據“2011 年溫州創業青年楷模候選人”評選資料,2011 年10 月)資料圖片

  潘曉勇説, 他未來的目標就是———還錢

  2012 年端午節後的上海南京東路,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身高約1.72 米的潘曉勇融入熙攘的人群中。沒有人會把這個陽光帥氣的年輕人和“溫州走路老闆”聯絡在一起。他依然面帶笑容,暴富與赤貧的跌宕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輕微得難以捕捉。

  他是2011 年震驚全國的溫州老闆走路潮中,披著神秘面紗的“走路老闆甲”。從身家數億到負債近3 億。他怎樣從一夜暴富到一夜赤貧? 他“走路”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心靈交鋒?

  他怎樣以“半黑暗”的狀態,輾轉于國內不同城市? 他和他的債主又將如何面對未來?

  “走路”240 多天后,潘曉勇接受羊城晚報獨家專訪。他是首位接受媒體專訪的走路老闆, 他講述的故事揭開了2011 年溫州老闆走路潮那座龐大冰山的一角。

  “走路” 他只帶走十幾萬

  2011年10月18日對潘曉勇來説,是一生都會銘記的日子。這一天, 他離開溫州,開始“走路”。此時,據他被提名“2011年溫州創業青年楷模候選人”只有一個月。

  時至今日, 他作為候選人的個人資料仍然挂在網上。

  羊城晚報:你對“走路”這種説法會不會特別敏感?

  潘: 沒有辦法的辦法。當時全是債主圍著我。我當時確實是一走了之, 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4個手機6個號碼全部換掉。但走了,其實我挺後悔的。我現在的身份可以説是半黑暗的。我不敢告訴人家我在上海。

  我表哥也欠債過億元,但他堅持下來沒有走, 他每天至少接到10個債主的電話。煩惱多很多,但至少有一個光明的身份。

  羊城晚報:離開溫州當天是什麼情況?

  潘:我離開溫州是在2011年10月18日。

  當天一大早,秘書打電話説,來了十幾、二十個要債的人。我就不想回去了。但在市中心遇到另一個債主,他帶著六七個人,逼我要錢。我説,我借你的500萬元三年,但給你的利息也接近400萬,能不能不要這麼逼我。但這幾個人一直跟到我家裏。我感到自己可能受到傷害,於是藉口上廁所,拐了彎走了。

  完全是臨時、被逼的。如果不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脅, 我不會想走。如果沒有這幾個人, 我想我很可能堅持下來。但如果真的一直待下去, 可能發生什麼? 我也很難設想。也許進了公安局, 也許像有些人一樣,從樓上跳下來……誰也不知道。

  羊城晚報:你離開溫州後去了哪些地方?

  潘:離開溫州之後,我在郊縣待了一個多月,想要看看情況。但是發現走的人越來越多,很多比我厲害的人都走了。我感覺沒有希望了,就離開了。之後去了上海、合肥、廣州、武漢……大概七八個城市。

  羊城晚報:到這麼多城市,是因為逃避債主追債?

  潘:(笑)死我都已經置之度外了,何況債主追債? 我找外地的朋友, 希望想些辦法,東山再起。當然,我現在沒有再想著賺幾個億,我希望能夠先做一些小項目,維持生計,再從頭開始。但是會收斂很多,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大膽(笑)。

  羊城晚報:走的時候你帶了多少錢?

  潘:走的時候,我什麼都沒帶。心非常冷,低落到了極點。有一張朋友的卡,裏面之前存了十幾萬元。後來主要靠這十幾萬。

  幾億身家,真正帶走的只有這十幾萬元。

  很多人不相信,有朋友説,你光身上的裝備就幾百萬哪。是! 我的手機十幾萬元,四塊金錶加起來上百萬。全都抵債抵給人家了。甚至連老爸老媽的房子都賣了。公司能變現的資産全都賣了, 湊了一百多萬元,為了發員工的工資。我覺得銀行的錢、民間借貸的錢可以欠,但員工很辛苦,員工的錢不能欠。這筆錢我完全可以自己吞下來,但是我沒有! 但很多人還是怨我。

  羊城晚報:心理反差會不會特別大?

  潘:是! 以前我和表哥來上海,表哥坐著賓利,我坐著保時捷,到哪去,都是司機在樓下等,一路高架橋過去。現在,到哪去都要等地鐵或者公交,到目的地要一個多小時。現在才知道,大上海真是大!

  暴富錢滾錢炒樓身家數億

  一次偶然的房産交易向潘曉勇打開炒房的大門。從6萬元起家,三年間,他名下成立了8家子公司, 身家扶搖直上高達數億元。而一次又一次炒房的翻雲覆雨間,他締造出一個也許只有在當時才可能成真的中國式造富神話。

  羊城晚報: 你的企業在2008 年註冊,很多人不相信你三年時間做到身家數億元。可是你又做到了。

  潘:我的確是白手起家。2008年6月28日我從上海回溫州, 當時只有信用卡套現的6萬元。開始做信用卡發卡業務,大半年時間賺了二三十萬元。2009年,表弟介紹給我一套房子。我把全部身家,20多萬元付了訂金。沒想到,一個星期後有人外加50萬元買下。這是我賺到的第一個50萬元。

  我感覺,哎,這個錢非常好賺。這50萬又讓我在短短兩個月裏賺到近300萬。有了這300 萬元後,溫州正好有個新盤開盤,30萬元一個名號。我運氣比較好,一下又搖中了好幾個號。我又以每套外加50萬元到100萬元不等的價格轉讓出去,又在一個星期左右賺了幾百萬元。

  這樣, 我手頭一下就有了五六百萬元的資金。

  2009 年7月以後,雪球越滾越大,我開始想買寫字樓。2010年9月,我看中了溫州一棟建築面積1.5萬平方米的大樓。當時有人説, 你是蛇吞象。我説我是蟒蛇,我就是要吞下。後來,這棟樓也拿下來了,除了自用的辦公區域將近4000平方米, 其他全部轉租。到2010年,我已經是超過幾個億的身家。

  羊城晚報:除了房地産,你開設了很多家子公司。你真正靠什麼賺錢?

  潘:2009 年開始我開設了珠寶公司、外貿公司、鞋廠、裝修公司、太陽能公司等,加起來8 家子公司。但真正賺錢的還是房地産。我大量地購買房産,全部一次性付清房款,再拿到銀行抵押,用套現的錢買更多的房産。比如説,一套房産我1000 萬元買過來,就去找銀行貸1200 萬或1500 萬元,再通過別人做擔保,一般是互保,把錢放大,去買更多的房子,變更多的錢,想再做實業發展。

  羊 城晚報: 為什麼把産業鏈鋪得這麼大、這麼快? 因為錢太好賺?

  潘:的確是因為炒房的錢太好賺,以至於做其他任何行業,沒有想利潤多少,風險多少。完全憑自己的 想法。比如説太陽能公司, 我就是跑到我表哥辦公室問了一兩個小時,知道“民生工程”、“朝陽産業”,第二天就去申辦營業執照了。(笑)

  赤貧 借錢遊戲玩不轉了

  2011年9月,當預期中的銀行貸款無法獲批的時候,潘曉勇感到了危機。但他沒有想到,危機竟以如此淩厲的速度殺到。2011 年十一黃金周,潘曉勇親自為籌備了半年的一家高級餐飲會所點燃開業爆竹。而僅僅一個月後,他竟然負債逾3億元。

  羊城晚報: 你發現問題是在什麼時候?

  潘: 大概是在2011年10月份左右,其實9 月份已經有那麼點危機感了,因為銀行的貸款下不來了。一個是銀行貸款收縮,一個是國家政策對房地産的打壓。

  羊城晚報:最致命的問題出在哪?

  潘:房地産! 從2011 年4 月份到7 月份,這4 個月別人都已經停止了購買大量的房産。而這期間我又投入了1.3億的現金買了兩個廠房,七套房子。

  這1.3億的現金中,將近1 個億是從民間借貸來的。當時我想,我有1.3 億元的現金投入,從銀行貸1.8-1.9億元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最終從銀行只下來了大概6000 萬元的現金。就像周益民(明星電力前董事長) 説的那樣———我貸不到錢了。(笑)。

  羊城晚報:銀行給你的貸款高峰時達到什麼程度?

  潘: 有一套房子我2009 年一次性付清980萬元買下。當年銀行給我貸1300萬元, 第二年給我貸2000萬元。我感覺,照這個增長速度, 我可以套更多的錢, 買更多的房子。

  羊城晚報:你認為, 在你破産的過程中, 銀行起了什麼作用?

  潘: 推波助瀾! 我覺得罪魁禍首就是銀行! 如果當初我買980 萬元的房産,銀行第一年沒有給我1300 萬元貸款, 第二年沒有給我2000萬元貸款;沒有這麼多錢放出來,我的産業、投入, 一系列處事不會做得這麼大膽。

  羊城晚報:你認為銀行放大了你套現的勇氣?

  潘:是! 銀行存在很多潛規則。比如説, 這套房産的貸款額度不能達到2000萬,怎麼辦?銀行為了做自己的業績,先貸給我1000萬元,我存進去,再貸一次;以承兌匯票開出來,以質押的方式,那麼銀行的存款業績就有2000萬元了。同時,銀行又給我貸了1000萬, 我手裏就有2000萬現金了。我再把2000 萬元質押一次,再貸出來。銀行再貸給我2000萬元,那麼,銀行的存款就有4000 萬了。我也套現了4000 萬元。何樂而不為呢?

  羊城晚報: 當時宏觀政策的改變,也造成了樓市整體下跌,可為什麼你仍然認為銀行是罪魁禍首呢?

  潘:2011 年9 月份, 每次我去銀行,銀行就拖我———“沒問題, 下個星期就放貸”,他們説。因為這樣,我把多餘的錢全部支付利息了。最後幾個月,我每個月支付600 多萬元的利息, 最高一月付了670萬元利息。如果銀行沒有這樣拖我,我當時給自己留下一兩千萬元, 完全沒問題。

  但是,我覺得銀行貸款還會下來。我把手上多餘的錢全部投進去了。

  我被銀行害了。我的理解是,罪魁禍首就是銀行。

  羊城晚報:假如當時的宏觀政策不調控,銀根也沒有緊縮,你認為你能避免今天這種局面嗎?

  潘: 我做的很多實業都是民生工程。

  如果再自己走下去, 我會把它們理順,把實業做實,會有一個自我修復機制。其實當時我已經有思路要做實業。我投了4700萬元,買了一個很大的廠房,想把鞋廠搬過來,還想再投1000 萬元,把流水線從1 條增加到4 條。但當時已經是2011年9月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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