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女孩楊曉娟躺在北京廣濟醫院的病 床上。本報實習記者趙恩澤攝

　　山西女孩楊曉娟在4歲時遇火災，腿部被燒傷，不得不將兩腿相連，用好腿保傷腿。在獲得好心人幫助的同時，也有一些單位在宣揚捐款後，遲遲不兌現。3年前，全國敬老愛老助老主題教育活動組委會辦公室敬老護苗行動組織委員會（下稱敬老護苗行動組委會）捐助3000元，至今杳無音訊；兩年前，巨人學校宣稱捐助5萬元助學基金，此後再無消息。

　　上周，楊曉娟的父親楊晉富再次向兩單位追討捐款，得到的答覆均為：負責人在外地，等消息吧。

　　問題

　　一些醫院出爾反爾

　　2001年元旦，當時4歲的楊曉娟右腿在一次意外中被燒成重傷，併發生感染和皮膚壞死，醫生為其進行植皮手術。為保證傷腿血液循環，醫生用一根人造血管將其左右腿連接在一起，以給右腿供血。媒體對此事報道後，有人稱楊曉娟為“連腿女孩”。

　　父親楊晉富帶著女兒到處求醫，6年前，他們來到北京進行長期治療，並先後進行了大大小小27次手術。目前，楊曉娟基本能行走，但後期康復還需多次手術。楊晉富為籌集醫療費和生活費，不得不一邊撿破爛一邊照顧孩子。

　　父女倆曾獲得很多好心人的幫助。楊晉富説，北京廣濟醫院提供免治療費，讓楊曉娟長期“安家”醫院；豐台區教委積極協調，楊曉娟在萬柳園小學免費入學，連餐費、校服費等都由學校承擔……然而，也有一些“愛心”有了些許變質的味道。山東一家大型綜合醫院對外宣稱，他們將對楊曉娟免費治療，媒體隨之報道。“我們在當地住了兩個多月，對方一直説沒有床位，孩子的病拖不起，我們只得離開。”楊晉富説。

　　弱小的楊曉娟在經歷多次手術後，出現代謝紊亂，導致牙齒變形。楊晉富帶著她到一些私人牙科醫院，“對方的答覆居然是，讓我們先找媒體報道，根據宣傳效果的好壞，再考慮是否幫助她免費治療。”

　　遭遇一

　　助學基金兩年沒兌現

　　很多單位和愛心企業為楊曉娟捐助，巨人學校是其中一家。巨人學校的官網顯示，這是由一所培訓機構發展成的大型綜合教育機構，涉及的領域有教育培訓、全日制教育、出版、加盟等。

　　至今，官網上仍可以看到這樣一篇報道：《王小丫熱心推薦連腿女孩夢圓精學》，其描述，2010年5月16日是第20個全國助殘日，巨人精學愛心助學基金捐贈儀式在京舉行，將價值50000元的助學基金贈與夢想女孩楊曉娟。巨人學校總裁在捐贈儀式中提到，中央電視臺介紹了楊曉娟事跡，著名主持人王小丫對楊曉娟建議，去“一對一”巨人家教機構學習。巨人精學計劃把50000元助學基金，用在對楊曉娟四年“一對一”家教中使用：第一年用於小升初輔導，第二年用於初中課程和中考，第三年、第四年用於高中課程和高考，把七年學業壓縮到四年完成，在楊曉娟20歲前後圓她一個大學夢。

　　“因為耽誤了太多學業，如果在他們的幫助下提前完成學業，我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樣了。”楊曉娟説，當時聽到這個消息非常興奮。然而，捐贈儀式一過，巨人學校突然沒了消息。“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就説領導不在，我去他們的總部找過，見到了品牌部的白女士，她説領導不在，讓我等消息。”楊晉富説，再撥打白女士留的座機，一直無人接聽。

　　暫住在豐臺的父女倆等了兩年多，楊曉娟已從萬柳園小學畢業，因無法就近找到合適的中學，只能每天坐數小時公交車，前往西城區一家中學讀初一。年初，楊曉娟再次休學進行腿部手術，重新復課恐難再跟上進度。“如果有人能給孩子補補課，讓她能夠急追猛趕，下學期也許還能正常入學。”楊晉富再次想到了巨人學校。

　　當面詢問被告知等等

　　6月14日，記者跟隨楊晉富來到巨人學校位於蘇州街附近的總部，他想見見品牌部的白女士。

　　10多分鐘後，白女士帶著主管一對一教學的負責人管先生來到楊晉富面前，“校長不在，我們正在積極商討解決方案，還得等資金從財務中劃出來。”

　　“兩年前不都捐贈了麼，怎麼資金還沒劃出來？”楊晉富問。

　　“錢劃出來還得打到老師的賬戶裏面，很多程序，你等我們的電話吧。”管先生這樣回復，並讓楊晉富先回家。

　　臨走時，楊晉富説，以前留的電話打不通了。白女士説，換號碼了，楊晉富想留對方一個手機號，對方只留給他一個座機號。

　　楊晉富臨走前，向四週的墻壁看了下，上面挂滿巨人學校幾年來獲得的榮譽牌匾。

　　遭遇二

　　3000慈善捐助拿不到

　　3年前的冬天，楊晉富接到敬老護苗行動組委會的電話，對方通知他到城外誠家居廣場參加一個公益捐助活動。敬老護苗組委會官網顯示，該組織是2003年由全國老齡辦、民政部、教育部、廣電總局、團中央、全國婦聯、關工委聯合發起成立，旨在推廣“孝行天下，構建和諧”。

　　2009年12月28日下午，天氣很冷，楊晉富換乘三次公交車才趕到活動現場。楊晉富看到，現場來了很多愛心志願者和愛心企業代表。

　　當時的媒體報道顯示，該活動是敬老護苗組委會主辦的“手拉手一起飛”知識援助公益活動。

　　活動中，楊晉富接受了3000元的捐款。“當時裝在一個信封裏頭，但不是現金，是一封捐贈信。”楊晉富見不是現金，想把信封交還主辦方，對方表示等將來楊曉娟住院會直接打到醫院去，後期還會繼續幫楊曉娟籌集醫療費。

　　全國敬老網上顯示的敬老護苗組委會的工作紀實中，將“資助殘疾女孩楊曉娟醫療費三千元”寫入其中。

　　楊晉富稱從此對方杳無音訊，他多次撥打敬老護苗組委會負責人鐘某的電話，“大部分時間，他都不接聽，就算接聽，他也説自己正在外地。”

　　知情人稱錢早已到賬

　　楊曉娟想和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後期還需要至少幾十萬元的治療費用。6月14日，楊晉富3次撥打鐘某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第4次，對方接了，他説：“我在江西呢。”

　　“什麼時候能回來，孩子現在真的急需用錢。”楊晉富懇求。

　　“得過幾天才能回去，這裡有個項目，等我回去給你打電話。”鐘某仍認可捐款一事，但是否能解決，還得再商量。

　　敬老護苗組委會一名知情人透露，鐘某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活動宣傳辦公室副主任，一個是敬老護苗組委會的執行主任。3000元捐款早在2009年12月份就由愛心企業打入了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的賬號中。而敬老護苗組委會官網公佈的捐款賬號，就是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的賬號。

　　楊晉富輾轉找到基金會所在地，向工作人員打聽，鐘某是否在北京。“一直都在。他剛才還來了單位。”多名工作人員都肯定地説，而鐘某舉辦的這個慈善捐助活動，他們則完全不知情。

　　次日上午10點，記者多方確定鐘某就在基金會的辦公室中，楊晉富再次撥打鐘某的電話，對方一直不接聽。楊晉富終於明白，對方是在避他，“3000元是沒有著落了”。

　　6月15日，楊晉富擬好書面材料，將正式向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提出調查申請，追查愛心企業捐助的3000元善款去向。基金會活動宣傳辦公室負責人對此表示，會根據材料進行調查，並查看基金會的賬戶中是否有這筆善款，會給楊晉富一個説法。

　　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員説：“實際上，有些人有些企業只是打著慈善的名義。這個行業，真的需要媒體的監督”。

　　王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