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後，倩倩小心翼翼地照鏡子。　本報記者　郭靜　攝

    倩倩術前的情況。(資料片)

    全身近五分之二皮膚佈滿“獸皮”，讓菏澤單縣12歲女孩倩倩(化名)一直生活在陰影中。她做夢都想變身白天鵝，但由於家庭貧困，這個夢想成了全家人的痛。本報1月30日報道《棄嬰初長成，身上長滿“獸皮”》後，引發了社會的關注。記者進一步採訪時，了解到了這個特殊家庭的很多讓人動容的故事，倩倩的養母表示將竭盡全力為孩子圓夢。

    開水泡饃

    養大獸皮痣女孩

    1月30日上午，濟南軍區總醫院美容科換藥室。

    揭開紗布換藥的時候，倩倩想照鏡子看看臉上的黑痣是否真的沒了。養母張女士在一旁趕緊告訴她，的確是沒有了。

    “光臉上就有61顆大小不一樣的黑痣，這次除了一個特別大的，其餘小一點的都去除了。”張女士很欣慰。她看著拿著一個小鏡片反復照自己的女兒，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她知道，因為臉上、身上佈滿了獸皮痣，倩倩自懂事起就不喜歡照鏡子。

    “那是12年前的一個冬天。”張女士回憶起收養她的情形，“天很冷，她就被放在村邊一口井旁的麥秸垛裏，臍帶還在，哭得聲音都嘶啞了，小腿踢開了包裹著的被褥，露出了她身上的黑皮，大家都圍著看，沒人敢抱，怕是什麼傳染病。”

    猶豫了一下，當時已經40多歲的張女士把孩子抱回了家。“怎麼著也是一條命啊，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我們只要有口吃的，至少不會讓她餓死。”

    “家裏沒有錢，只能買五六塊錢一袋的奶粉，更困難的時候連這也買不起，只能用開水把饃泡開，放上白糖給她吃。”張女士説，好在孩子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

    家裏負擔如此重，還收養這樣一個得了怪病的孩子，村裏很多人不解。張女士説，“就是覺得如果眼睜睜看著小孩凍死餓死，良心上過不去。”

    三個孩子上學，一個孩子嗷嗷待哺，這個家更加窮睏了。“菏澤單縣人都愛喝羊湯，而當時我們家十來年過年都買不起羊肉，喝不上羊湯。”張女士説。

    在這個貧窮的家庭中，倩倩逐漸長大了。由於身上的“獸皮”，村裏的小夥伴都怕她，不跟她一起玩，嘲笑她是“黑老包”。上小學後，班裏同學嫌棄她，沒人願意跟她同桌，她跑回家哭了一場，死活不肯去上學了。在父母的勸説下，這才一個人坐一張桌子，堅持上學。

    醜小鴨

    多想變成白天鵝

    眾人的歧視讓倩倩性格內向，怕見人。“就喜歡呆在家裏跟哥哥們玩，一放學就回家，不願出門。”張女士説，由於她的身世可憐，家人都很寵溺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打過她一個巴掌，有什麼都緊著她吃。她的哥哥們都説她比親的還親。”

    養父更是寵愛她。倩倩也很依賴養父，不管養父到哪，她都跟著。在倩倩8歲那年，養父出車禍身亡，她守在養父遺體前一直不肯離開。

    給倩倩看好病一直是全家的心願，但最初倩倩三個哥哥連學雜費都交不起，更別説花錢治病了。因而這怪病就成了全家人的一塊心病。“如果不能治也就算了，如果因為沒錢耽誤了治，真的是對不起孩子。”張女士説，她知道女孩子長大了，愛美了，心裏越來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外貌。“她最喜歡醜小鴨的故事，有時候跟我説，要是她做一個夢，能變成白天鵝就好了。”

    隨著年齡增長，倩倩身上黑色的面積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深，上面還長出了黑色的毛髮，越來越粗糙，這讓張女士心裏越來越著急。

    在三個哥哥陸續大學畢業後，張女士開始考慮為倩倩治病。“三個哥哥都很疼她，對這事兒也很上心。”她説，最小的哥哥在濟南打工，抽空就來陪倩倩。

    “有多少錢就花多少，砸鍋賣鐵也給孩子治，能治多少治多少。”她説，現在倩倩面部的黑痣基本去除掉了。下一步將著重去除胳膊和腿上的獸皮痣。“聽説光這些就要幾十萬元，到哪去弄這麼多錢呢?”

    “能去黑皮，

    再疼也能忍受”

    身世不幸，讓這個年幼的孩子早熟而懂事。

    1月20日，濟南軍區總醫院美容科針對倩倩面部的黑痣進行了環鑽去除手術，手術歷時2個多小時。為了節省費用，用的是局麻，倩倩在手術臺上始終一聲不吭，令醫生感動。

    “醫生跟我説，你閨女很堅強，給你省了近一萬元的麻醉費用。”張女士摸著女兒的手説。倩倩則細聲細氣地説，的確很疼，但是想到能變得跟正常人一樣了，“再疼也能忍。”

    她告訴記者她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把身上的黑皮全部去掉。“能大夏天的不穿長衣長褲，能跟同學們一起玩，能喜歡鏡子裏的自己，能不做醜八怪的噩夢。”這個清秀的女孩充滿了幻想。

    倩倩留著長長的頭髮，由於換藥頭髮散了。張女士拿梳子為她扎辮子，她拿著那個小鏡片照啊照的。“女孩子都有愛美之心，等她年齡更大一點，會更難受。”

    “要治好還需要很長時間，得十年八年吧。”已經55歲的張女士説，不管多少年，只要自己活著，只要有一點可能，就要為女兒治病。“既然收養了她，就得為她負責。”（郭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