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塘澗接力點，劉福慶（左）完成16公里的郵路後，將餘下郵件交給搭檔杜正清（右），杜正清再將郵件送上靈山風景區。

　　10月28日，劉福慶騎行在蜿蜒的山路上。從1985年起參加工作，他在清水郵政所至靈山風景區段送郵26年，完成郵件運送數十萬件，無一差錯。

　　劉福慶

　　崗位：山區郵遞員

　　工作地點：門頭溝區清水郵政所至靈山風景區

　　【數説】

　　今年46歲，1985年1月參加工作，在清水郵政所至靈山風景區段送郵26年，月薪2000元。所負責郵路長16公里，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靈山海拔最高處為2203米。每日走完16公里郵路需3小時以上，因山路陡峭，坡度大，80%左右路段需推車步行完成。正常情況下所載郵件約30公斤，26年來，完成郵件運送數十萬件，無一差錯。

　　山路蜿蜒盤旋，一側是陡峭岩石，一側是數米深溝。各式貨車不斷過往穿梭，在寧靜的山間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一輛運送沙石的大型貨車駛過，露出劉福慶騎著自行車的瘦小身影。抬起左臂，他抹去臉上的灰土，載著30公斤郵包的自行車因單手騎行而搖搖晃晃，他趕忙雙手緊握，穩住重心。這是北京海拔最高的一條郵路，由門頭溝區清水郵政所至靈山風景區。沿途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最高一處投遞點高度超過2000米。

　　26年來，這條30多公里的郵路，一直由劉福慶、杜正清兩名郵遞員接力完成。因沿途全為上坡山路，近八成的路段必須推著自行車爬上去。

　　“在山區當郵遞員哪有不摔跤的”

　　10月28日12時許，門頭溝郵政局的郵車到達清水郵政所，搬下郵件，劉福慶立即開始報紙、信件的二次分揀。壘成小山的郵件很快被分發到各郵遞員手中，核對無誤。劉福慶將郵件平均裝進自行車后座兩側的郵包，騎行上路。

　　山裏天涼得早，樹葉大多已經枯黃脫落，劉福慶加穿了厚棉秋褲和毛衣，“冷風還是不斷往衣服裏面鑽。”劉福慶説，這兩天趕上大風天氣，經常要頂著風往山上騎，“風吹得眼睛睜不開，只能把頭埋在車扶手上方，慢慢蹬車。”

　　狹窄的山路沒有自行車道，連汽車錯車時都稍顯困難。劉福慶只得把車騎在路的最外側，有時離路邊的深溝不足半米。不斷有貨車鳴著大喇叭，從他身邊呼嘯而過。“沒什麼害怕的，習慣就好了。”劉福慶笑著説，“我打小就騎自行車在山裏跑，當了26年山區郵遞員，家人現在也不擔心安全問題了。”

　　並非沒出過意外。2007年時，一輛小汽車為了躲避大貨車，將劉福慶的搭檔杜正清撞到了山溝裏，“滿頭鮮血，休養了3個月後又重新回到了崗位。”因為下坡時剎車失靈，劉福慶也摔到過溝裏，“怎麼捏閘都剎不住車，車速越來越快。”劉福慶回想説，“當時就怕把自行車摔到溝裏，快到溝邊時，硬是從車上跳了下來，車倒在了地上，我抱著頭一直滾到溝裏，幸好沒受什麼傷。”劉福慶依然笑著説，“在山區當郵遞員哪有不摔跤的。”

　　山路上救下受驚小麻雀

　　一道道山彎逐漸轉過，在送完最初的幾份報紙後，路的坡度越來越大。劉福慶騎在車上，雙腿不斷加力蹬踩，但自行車只是增加了左右搖擺的幅度。一陣山風吹來，他的外套鼓起，前行更加困難。

　　“蹬不動了”，劉福慶抬腿下車，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的細汗很快被風吹乾，“不比年輕的時候了”，他嘆了口氣。26年過去，路還是那條路，劉福慶卻有些力不從心。他沒帶水喝，這也是26年養成的習慣。實在渴得不行，就在沿途的村裏找個自來水管喝一口，“也有比較幸運的時候，碰到熱情的或是熟識的訂戶，會倒杯熱水給我。”

　　推著自行車走了十多分鐘，劉福慶突然看到一隻小麻雀停在公路中間。汽車經過，麻雀一動不動。他跑過去，將小麻雀帶了回來。“還活著”，劉福慶很開心，將小麻雀輕握在掌中，單手推車前進，“你這小傢伙，是受傷了還是被嚇到了？”他笑著對小麻雀言語。

　　因為握著小麻雀，在能騎車的平坦道路上，老劉只好推著車走，他打算將小鳥帶回去救治。走了約一公里，小麻雀回過神，動了起來，老劉攤開手掌，為它理順羽毛。麻雀掙扎了幾下，撲騰著翅膀，落在了路邊的樹上。老劉衝它揮揮手，蹬車離去。

　　遇雪天徒步揹包上山送信

　　且騎且走，劉福慶到達左家莊村。因訂戶位於土丘之上，他將車停在土丘下，選擇捷徑爬上去。“這樣能節省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抱著郵包，爬上土丘。“今天沒工作？”“去建築隊打工的工錢拿到了沒？”碰到村民，他不停地打著招呼。

　　劉福慶所負責的郵路長16公里，途經5個村莊，“16公里的路，在城區騎車頂多一個小時，但在山裏最快也要3個小時。”26年來，鄉村的郵政不斷發生著變化，劉福慶感觸頗深，“以前信特別多，一天至少送三四十封，現在幾乎沒有平信了，大多是報紙和包裹。”

　　劉福慶的自行車先後換了5輛，都是“28永久”，他對自行車感情深厚，車身一直擦洗得乾乾淨淨，隔三差五他就會給軸承和鏈條上上油。“在山裏騎車對車的磨損很大，內胎、車帶平均兩年就要換一次，尤其是後胎，載著郵包，又經常剎車。”為了節省，他隔一段時間會把前後胎輪換。

　　但自行車還是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山裏很快就該下雪了，雪一下就得到開春才能化。”他説，靈山雪最大時，積雪會超過一尺厚。“自行車騎不了就背著郵包走著送”，這意味著一天下來，他要在雪中往返走30多公里，“但雨雪再大也不能耽誤送郵件。”劉福慶説。

　　劉福慶細心負責，所送出的數十萬郵件無一差錯。他説，“送郵件對我們來講只是工作，但對於訂戶是一份等候，甚至事關重大，不能因為我們的不負責受到影響。”

　　漫漫郵路上落下一身病

　　下午3時30分，劉福慶準時到達雙塘澗接力點，搭檔杜正清已在此等候。他將餘下的數十份郵件進行交接，第二天清晨6時杜正清要從雙塘澗出發進入靈山風景區，走完餘下15公里的郵路。

　　老搭檔見面，互相寒暄數句，劉福慶對郵件情況進行補充，“沒有掛號信，沒有包裹，報紙都是老訂戶的。山上冷，多穿點衣服，吃飽飯再上山，你有胃病不能老餓著肚子跑。”劉福慶説，一年前，他所負責的正是杜正清現在所跑的郵路，兩人不時會輪換。

　　20多年來，兩人在這條郵路上落下一身的毛病，胃病、關節炎、受傷……但劉福慶不願離開家鄉，雖然很多朋友去了北京城區打工，收入也比他高。“我喜歡郵遞員這份工作，喜歡騎車在山裏跑。”還有10多年退休，劉福慶説，他願意一直騎到騎不動的那一天。(記者 石明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