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關河南智障犯人呂天喜服刑一案的報道引起了社會廣泛關注，也引發了網友的種種猜測。新京報6日《河南智障男子入獄3年續：官方否認係替人頂罪》文章最新報道，就本案展開專門調查的洛陽調查組稱，經查閱當年案卷並找到被害人家屬查證，認為呂天喜實施了搶劫的犯罪行為，不存在“替人頂罪”的問題，並對為什麼呂天喜在偵查和判決時名為“田星”做了解釋，另，調查組於5日帶領呂天喜到河南省精神病醫院對其做了精神病鑒定。

　　調查組的工作客觀上可以幫助大家還原當年的真相，但能否打消人們的疑惑和質疑就另當別論了，對於事實，筆者不想過多評論，僅對本案相關報道涉及的法律問題進行簡單解讀，以幫助讀者進行判斷。

　　一、不説真實姓名或偽造姓名，照樣定罪量刑

　　在呂天喜案中，對於錯將呂天喜的名字當做“田星”，調查組解釋説，2008年呂天喜在派出所接受詢問時，始終稱自己叫“田星”（警方認為按河南當地口音，“天喜”和“田星”諧音），家住嵩縣紙房鄉宋嶺村（現查明其家住嵩縣大坪鄉宋嶺村），辦案民警與紙房鄉派出所查詢“田星”，結果查無此人，此後，呂天喜便以“田星”的名義出現在偵查及判決文件之中。

　　那麼，像呂天喜這樣錯報了自己的姓名及住址，影響對其定罪量刑嗎？答案是否定的。

　　在刑事案件偵辦過程中，偵查人員應當儘量查清犯罪嫌疑人的真實姓名、住址等情況，但是，由於一些犯罪嫌疑人是在逃犯、有犯罪前科或者是通緝犯等，拒絕説出其真實姓名或偽造姓名、住址等信息，導致偵查人員很難核實其真實身份。為了不影響偵查程序繼續進行，我國《刑事訴訟法》一方面規定，犯罪嫌疑人不講真實姓名、住址，身份不明的，偵查羈押期限自查清其身份之日起計算，但是不得停止對其犯罪行為的偵查取證；另一方面，對於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的，也可以按其自報的姓名移送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

　　因此，犯罪嫌疑人不説真實姓名、住址或者偽造姓名、住址的，並不影響刑事程序的進行，偵查機關可以按照其自報的姓名將案件移送給檢察機關，不影響對其定罪量刑。

　　二、精神病人，並非絕對都不負刑事責任

　　呂天喜是智障人士，精神失常，即使實施了搶劫行為，也不應承擔刑事責任，是這樣嗎？不一定。

　　行為人要承擔刑法上的責任，必須具備相應的刑事責任能力，也就是構成犯罪和承擔刑事責任所必需的、在刑法意義上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如果行為人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那麼其即使實施了客觀上危害社會的行為?，?也不能成為犯罪主體?，?不能被追究刑事責任。

　　我國《刑法》根據精神病人在行為時是否具有辨認或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對精神病人的刑事責任能力區別規定：

　　1.完全無刑事責任能力情形：《刑法》第十八條第一款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醫療。

　　該規定，即是人們通常所理解的精神病人不用負刑事責任的情形，因為精神病人無法辨認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因此，要求其承擔刑事責任有違法理和人情。

　　2.完全有刑事責任情形：《刑法》第十八條第二款規定，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時候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 之所以其應當負刑事責任，關鍵在於其行為時精神正常，具有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與正常人無異。

　　3．限制刑事責任能力情形：《刑法》第十八條第三款規定，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因為該部分精神病人雖然沒有完全喪失辨認或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但是，與正常人相比，其辨認或控制能力減弱，因此，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

　　目前，調查組尚未公佈呂天喜的精神鑒定報告，無從得知其刑事責任能力的具體狀況，因此，呂天喜到底是否應當坐牢，本案是否係錯案，呂天喜能否得到國家賠償，未來的精神鑒定報告是判斷的關鍵，希望調查組儘快公佈鑒定結果，切實維護弱勢的智障群體的利益。

　　(全國律師協會宣傳委員會委員、北京中凱律師事務所合夥人 陳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