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砂場一角，河床已大部分裸露。 范琛 攝

　　一場暴雨過後，雅塘鎮車田村村民出行的交通要道——沙坡橋被洪水衝斷。有村民認為橋梁的斷裂與河道長期抽砂有直接聯絡，而更多的村民則正為水位下降、農田缺水灌溉而頭痛不已。

　　“因為缺水灌溉，村裏的400多畝水田已經有50多畝荒廢了，村民打井也只能灌溉幾十畝農田。”車田村前任村民小組組長劉家雲説，“以前打水井最多6米就能出水，現在打到10米都不一定有水。”

　　據車田村村民反映，雅塘鎮沙鏟河一帶採砂現象十分普遍，已對當地水生態環境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而廉江水務局認為，採砂場是經過合法拍賣程序取得經營權的，且河道水位下降有多種原因，不能單單將其歸結于河道採砂。

　　村民質疑過度抽採河砂致橋梁斷裂

　　“橋下面的河砂都快被抽空了，這樣肯定對橋梁安全有影響。”懂得土木工程知識的村民劉坤指著已斷裂的沙坡橋底部説。

　　據了解，早在2008年，該橋部分橋墩已經出現下沉。7月中旬一場暴雨之後，該橋毀於洪水。

　　距沙坡橋僅數分鐘車程，一塊寫著“河沙開採，區域危險，請勿靠近，違者自負”字樣的牌子立在路邊，不遠處，一台沙水分離機正源源不斷地將河砂抽送上來，交由一旁的鏟車和卡車運送。

　　據筆者觀察，從沙坡橋到車田村，這樣的採砂場已有3個。規模最大的東勝採砂場位於車田村轄區內。而車田村旁一段河流的兩岸水土已被嚴重侵蝕，河床坑洼不平，靠近東堤河岸的一部分農田已經塌陷、無法耕種，不少地塊長滿荒草。

　　在東勝採砂場，3台抽砂機發出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小山般堆起的沙堆隨處可見。村民告訴記者，早在2005年，就已經有採砂船在這一帶出現，但規模並不大，直到今年3月，採砂場機器驟然增多，最多有5台機器同時運行。

　　村民曾多次試圖與採砂場方面理論，但雙方並沒有達成一致。在一次衝突中，年近80歲的村民劉洪維被採砂場方的人用電棒擊打，當場倒地。

　　村民憂慮採砂影響灌溉、堤壩安全

　　更讓村民不安的，是沙鏟河水位下降引發的一系列問題。據劉家雲回憶，1999年，為了灌溉村裏600余畝水田和坡地，鎮、村共花費近20萬，歷時一年在沙鏟河上建成水輪泵。

　　然而，約從2006年起，沙鏟河水位逐年下降，岸邊的沙灘也逐漸顯露出來。據村民稱，從前河寬有180米左右，現在有的河段只剩不足50米了。

　　水位下降給車田村造成了致命的打擊。劉家雲説，車田村在沙鏟河東堤有100多畝水田，現在有10余畝已經塌陷無法耕種，剩餘的耕地也因缺水無法種植水稻，只好租給其他人種植甘蔗等需要水分較少的農作物。

　　更嚴重的水荒發生在村民居住的西堤。2007年，由於水位下降，水輪泵無法再利用水位差抽水。村民曾嘗試修繕泵壩，但長達七八米的木樁插下去還都無法觸底，村民只得將水輪泵棄之不用。

　　伴隨著採砂量的大幅增加，水井灌溉也開始出現困難。“現在打一口井比以前難多了，以前打水井最多6米就能出水，現在打到10米都不一定有水。”劉家雲説。

　　即便如此，現有的自挖井仍然無法滿足農田灌溉的需要。“現在村裏共有10多口井，每口井只能灌溉大約3畝的農田，加起來也只能灌溉50畝左右。”劉家雲説，“原來的400多畝水田已經有50多畝完全荒掉了，剩下的300多畝也因為缺水很難維持耕種，只好到其他的水塘和河裏找水。”

　　“在以前，水輪泵完全可以滿足600畝水田和坡地的灌溉需要。”劉家雲補充道。

　　隱患還不止於此。“沙鏟河也有出現發洪水的情況，我們擔心過度採砂會影響堤壩的安全性。”劉坤向筆者提出了他的擔憂，“一旦堤壩崩潰，後果將不堪設想。”

　　廉江水務局水位下降不能單講採砂

　　村民告訴筆者，沙鏟河一帶採砂現象普遍且盈利頗豐。據當地的一名採砂工人劉某透露，沙鏟河一帶無證採砂的現象十分普遍，成本極低且利益巨大。採砂場老闆只需購買幾臺抽砂機，雇傭數名工人即可開工。粗略計算，一台口徑7寸的抽砂泵每天工作8小時，扣除其他成本，每天即可獲利萬餘元。

　　而東勝砂場負責人李東稱，他於今年4月10日拿到《河道採砂許可證》，4月13日才開工，對於之前村民與採砂場的糾紛並不了解。在東勝砂場運作之後，村民曾找到他要求修復水輪泵及補償損失，但雙方並沒有達成一致意見。

　　與採砂場私下協調未果，村民多次到雅塘鎮政府反映情況。雅塘鎮黨委委員楊輝告訴記者，東勝砂場是經過合法拍賣程序取得經營權的，但相關的手續由廉江市水務局經辦，鎮政府對此並不十分了解。而對於村民們提出採砂導致水位下降並使農田缺水灌溉一事，楊輝稱只要採砂場是合法經營，鎮政府也不能加以干預。

　　在廉江市水務局，局長李啟迪出示了東勝砂場的《河道採砂許可證》和《廉江市河道採砂招標採砂點選址徵詢意見表》，稱該採砂場招標經過所在村委會、鎮水管所、鎮國土所、鎮人民政府等部門簽字蓋章，為合法經營。另有一份《廉江市2011年河砂開採權公開拍賣出讓費成交確認表》顯示，雅塘鎮東勝砂場競得人為李東。

　　筆者注意到，《河道採砂許可證》上標明的採砂期限為2011年4月10日至2012年4月9日，而據村民反映，早在數年前該地區就已經頻發採砂行為，對此，李啟迪表示對詳細情況並不太清楚。但如有無證採砂、越界採砂等違規現象，水務部門會加以監管並採取相應的整治手段。

　　李啟迪稱，河道水位下降在當前是較為普遍的現象，氣候等因素也是導致水位下降的重要原因，並不能單單將其歸結于河道採砂。對於村民灌溉農田用水困難一事，水務局正在籌備修建電泵，目前尚在審批階段。（記者 范琛 實習生 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