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16歲學生搶劫殺人分屍 警察稱心理素質罕見

兇案現場（中間門）被警方封閉

　　5月3日晚11時許，隴西縣首陽鎮發生一起兇殺案，該鎮"誠鑫電腦維修中心"老闆史勇忠及其8歲的女兒被人殺死在家中，屍體被肢解。起初許多人都猜測兇手不是與被害人有深仇大恨，就是因情殺人。5月8日此案告破，兇手竟然是一名年僅16歲的初中生，與被害人無冤無仇。在偵破類影視作品的影響下，犯罪嫌疑人搶劫幾百元現金和一部手機後居然殘忍地殺人碎屍。

　　夜幕下的罪惡

　　位於隴西縣城以西40公里的首陽鎮被譽為西北藥都，是目前西北最大的中藥材交易市場，當地有12000多人常年從事個體中藥材加工和販運。但是，最近幾天當地人談論最多的不是中藥材行情，而是5月3日晚發生在首陽鎮上的一起殺人碎屍案。

　　42歲的史勇忠是首陽鎮董家堡村人。2009年9月，史勇忠在首陽鎮什字西北角開了一家名為"誠鑫電腦維修中心"的電腦銷售兼維修店舖，同時將8歲的女兒送到當地一所小學上學。父女二人平時就住在維修店裏。

　　史勇忠的妻弟趙強（化名）是當地一所小學的老師。5月3日晚8時許，趙強路過史勇忠的電腦維修店時發現，姐夫的摩托車停在門口，維修店的燈亮著，但敲門時無人應答。趙強以為姐夫帶著孩子外出散步，也沒有太在意。

　　晚9時許，趙強再次路過電腦維修店時發現摩托車依然停在門口，店裏亮著燈，敲門無人應答，撥打姐夫的手機也無人接聽。

　　晚11時許，一直擔心姐夫摩托車安全問題的趙強和妻子再次來到電腦維修店門外，發現摩托車依然停在門外，維修店的燈依然亮著。

　　趙強連續敲門一直沒人應答，妻子透過門縫隱約看到門內側處垂著一隻戴手套的手，當趙強通過門縫查看時"手"卻不見了。趙強夫妻覺得情況不對，猜測店裏是不是進了賊，隨即站在距離店舖幾米外的街道上商量撥打110報警。就在此時，店門突然打開，一個男子竄出門後拔腿就往首陽中學方向逃竄。趙強追了幾十米沒追上，最終該男子逃脫。

　　趙強夫妻隨後返回電腦維修店查看，現場的情況讓夫妻二人膽戰心驚，店舖的地面上到處是血跡，遂立即撥打110報警。

　　當晚11時27分，最先接到處警指令的首陽派出所民警趕到現場，發現史勇忠倒在店舖門後面，已死亡多時，部分屍體已被兇手肢解，史勇忠8歲的女兒被害後屍體塞在一個紙箱裏。案發現場留有兇手作案時用的一根鋼管和一把沾血的壁紙刀。

　　趙強的妻子後來回憶，在兇手出門的一剎那，她借著燈光看見兇手身著藍色上衣，身高1.72米左右，體態偏瘦，長頭髮，年齡大概在27歲至30歲之間，但沒看清兇手的面部特徵。

　　後來的事實證明由於目擊者過度緊張，對兇手體貌特徵的描述出現了偏差，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警方的判斷。

　　4天5夜破案

　　5月4日零時許，隴西縣公安局局長孟慶海帶領30余名民警趕到現場，在對案發現場進行勘查，詢問過趙強夫妻後立即成立了"503"專案組，專案組指揮部設在首陽鎮一賓館內。

　　"這是一起超常規的案子，思維定勢下我們走了不少彎路。"隴西縣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蘭建偉告訴記者。

　　5月4日淩晨2時，專案組召開了第一次案情分析會。大家認為兇手殺人後殘忍分屍，沒有深仇大恨不會這麼做，兇手很可能與被害人相熟，應該是一成年人。專案組一致認為仇殺、情殺皆有可能。可能性最低的是搶劫殺人，因為案發現場地處鬧市，以搶劫為目的殺人後完全沒必要分屍。

　　確定偵破方向後，辦案民警分成4個小組展開工作。首先對死者生前的活動情況及社會交往，尤其是矛盾糾紛重點調查，同時進一步尋找並核實案發前曾到過現場的人的相關情況。其次，深入調查死者經濟往來及收入情況。

　　辦案民警經過晝夜偵查，發現了一條有價值的線索：經檢查維修店舖內死者使用的電腦，發現死者在網上與一男一女有過多次聯絡，初步調查3人均有可能相互認識。聊天記錄中女子稱其感情受挫，鬱悶異常。不明身份男子5月3日淩晨3時許的留言是"保祐今天沒事，阿彌陀佛"。

　　難道是情殺？針對這一線索，專案組迅速查清了聊天記錄中一男一女的身份，找到二人仔細詢問並進一步調查，最終否定了二人的作案嫌疑。與此同時，另外幾條線索也被逐一否定，案件偵破工作一時陷入了僵局。

　　蘭建偉告訴記者，在排除了所有常規可能後，專案組將偵查方向轉向了最不可能的搶劫殺人。為此專案組擴大了摸排範圍， 專案組民警先後深入18個村社，逐戶摸排800余戶2000多人。

　　5月7日，辦案民警摸排到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5月3日晚11時許，有一路人經過首陽中學附近時，發現一身著藍色上衣、體態偏胖、中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孩從附近倉皇跑過。

　　很快，16歲的初三學生王萬虎（化名）被警方納入視線，經過深入調查發現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5月8日淩晨3時，專案組民警包圍了首陽鎮南門一齣租房，將睡夢中的犯罪嫌疑人王萬虎當場抓獲。警方隨即在王萬虎的租住房內找到了其作案時所穿的鞋、上衣、死者的手機等物證。

　　有什麼深仇大恨？

　　5月8日上午11時許，專案組民警帶著王萬虎指認了現場。

　　"那個學生娃體格健壯，雖然面相比實際年齡稍大些，但一看就是個學生。"一名商鋪老闆告訴記者，他們聽説兇手只有16歲，還是一名在校的初三學生，家住距首陽鎮40公里的福星鄉大灣村。

　　當地群眾一致推測，兇手肯定與被害人認識並且有深仇大恨，否則怎麼會連8歲的小姑娘也不放過，而且採用殺人分屍的殘忍手段呢！

　　記者到被害人史勇忠位於首陽鎮董家堡村的家中採訪時了解到，史勇忠家裏如今剩下妻子、9個月大的兒子和年邁的雙親。親戚們介紹，史勇忠及其家人與兇手及其家人素不相識，無冤無仇。

　　在福星鄉大灣村，記者見到了王萬虎的父母，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家裏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王萬虎的父母稱他們不認識史勇忠，與其家人也素無瓜葛，以前也沒聽説兒子認識被害人。對於王萬虎的所作所為，他們也無法理解。

　　王萬虎的父親告訴記者，王萬虎生於1994年10月8日，是福星初級中學初三的學生。去年前半年在福星初級中學上初二， 學期結束時因盜竊班主任老師的筆記本電腦被老師抓獲。

　　王萬虎的父親説，兒子最後沒臉繼續在這所學校上學，去年後半年，在首陽鎮中學借讀上初三。今年開學後兒子稱不願再去首陽借讀，要在家裏自學，等到6月中旬參加中考。5月2日中午，王萬虎稱要到福星中學詢問准考證辦理事宜，誰知離家後再沒有回來，直到接到警察的通知，他們才知道兒子出了事。

　　據其家人講，王萬虎平時寡言少語，不願與人交流溝通，最愛看兇殺、偵破類影視劇，去年後半年在首陽鎮借讀時經常泡在網吧裏，沉迷于網絡。

　　"兒子是不是精神上出了問題，否則怎麼會做出這種事？"這是王萬虎的父親對兒子殺人碎屍行為能做出的唯一解釋。

　　冷血中學生

　　王萬虎被警方抓獲後，很快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他的作案動機非常簡單，就是為了搶劫，此前與被害人素不相識。

　　5月3日晚8時許，王萬虎為了搶劫，喝了些酒後在腰間衣服下藏了一根鋼管，進入"誠鑫電腦維修中心"，佯裝要買電腦。當老闆史勇忠低頭取貨時，王萬虎迅速從腰間抽出鋼管連擊其頭部，將其打死。當時，史勇忠8歲的女兒燕燕（化名）在電腦櫃臺後的床上睡覺，聽見響動後起來查看情況，窮兇極惡的王萬虎用鋼管將燕燕打昏後，用紅領巾將其勒死，而後搜尋搶走了史勇忠店舖和身上的450元現金及一部手機。

　　作案後，王萬虎為了掩蓋真相，拿著維修店的鑰匙，鎖上店門後外出買來了一把壁紙刀，隨後二次進入現場對屍體進行肢解，並將燕燕的屍體裝入紙箱，準備運出後拋屍。作案後的3個小時內，王萬虎一直呆在維修店裏肢解屍體，其間有人敲門喊話他並沒有驚慌逃走，直到聽到門外趙強夫妻商量報警後倉皇逃離。

　　狡猾的王萬虎第二天逃至隴西縣城、渭源縣城等地，隨後又返回了其在首陽鎮的租住地，每天混在群眾中打聽警方破案的消息，因為他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萬虎被抓後第一句話是'唉！我還是沒逃脫'，審訊時他的情緒非常穩定，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截至目前，我們未發現王萬虎有精神方面的疾病。""503"專案組一位辦案民警告訴記者，王萬虎雖然只有16歲，但此人是他幹刑偵工作十幾年中見過的最兇殘、心理素質最好的犯罪嫌疑人。被害人的店舖位於首陽鎮什字繁華地段，兩側及對面都有商鋪，但他毫無顧忌，搶劫殺人後又出門買刀分屍，其間，受害人親屬多次敲門查看，他都未逃離現場，直到最後一次發現受害者親屬有報警意向後才奪門而逃，這一切，一般的罪犯根本做不到。

　　暴力影視劇

　　"王萬虎超常規的作案行為，不但當地群眾難以理解，就是我們也覺得不可思議。"專案組辦案民警告訴記者，審訊針對王萬虎作案時的心理活動，他們專門進行了詳細詢問，他們發現暴力以及偵破類影視劇作品對王萬虎的影響很大。審訊中王萬虎交代，他特別喜歡諸如《案發現場》、《重案六組》等偵破類影視劇，自己的作案手段基本上都是模倣偵破類影視劇中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段。通過影視劇他知道如果讓受害人看到他的面部特徵會很麻煩，因此當8歲的小姑娘看到他的臉後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決定殺人滅口。也是通過影視劇他知道殺人後找不到屍體警方就無法定罪，因此也就有了搶劫得手後的碎屍行為。

　　案發當晚王萬虎並沒有逃離首陽，而是心安理得地睡在了在首陽鎮的租住房中。搶來的450元現金和一部手機，第二天用其中300余元買了一件T恤和一雙鞋，然後大大方方地到隴西縣城、渭源縣城等地逛了一圈後又回到了首陽鎮，模倣影視劇作品中反偵查手段的他相信"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辦案民警告訴記者，現在的影視作品過度渲染暴力和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但是對違法行為要承擔的後果很少交代甚至不交代，不明是非的未成年人長期觀看這種東西會給他們帶來不良影響。同時，在目前應試教育的情況下，學校也沒有專門的法制教育課，最多是一年請轄區派出所民警隨便講一下，教育意義不是很明顯。

　　預防青少年犯罪是一項系統工程，依賴於全社會的共同努力，公安、司法、綜治、文化等部門更有責無旁貸的義務。家庭、學校、社會各方面應當緊密結合起來，用各種方式大力開展法治教育，用發生在身邊的生動案例、鮮活的人物來觸及青少年的靈魂，真正讓他們了解什麼是違法行為，以及違法後將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