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查獲數十萬件"打包衣" 疑廢品站回收再銷售

圖為在江寧一社區倉庫查扣的數噸"打包衣"。本報記者 焦哲 攝

成噸的打包衣就這麼胡亂地堆放著。 焦哲 攝

大貨車上的打包衣中，還夾雜著塑料瓶等垃圾。焦哲 攝

　　昨天中午，記者接到南京江寧東山街道中前社區熱心讀者打來的電話，稱他們那裏每個月都會有外地大卡車拖來一大堆臭烘烘的衣服。記者隨即驅車趕往現場，現場接收這些衣物的一名婦女對記者先説衣服是用來賣給燒鍋爐的做燃料的，一會又改口説是賣給一個拍"南京大屠殺"電影劇組做道具的。

　　記者隨後聯絡了當地的工商和公安部門，執法人員隨後在附近的一個社區倉庫裏發現了數量驚人的廢舊衣物。這些衣服成包成捆地堆在倉庫裏，初步估算有數十萬件之多，散發著陣陣惡臭。執法人員還在老闆的住處搜出不少外幣匯款單。目前，工商、公安部門正在對這些衣物的來源、去向做進一步調查。

　　現場 霉味臭氣令人作嘔

　　昨天中午12點多，記者接報很快趕到了位於江寧東山街道中前社區機廠村附近的現場。

　　外地貨車拖來整車"打包衣"

　　在現場，只見馬路邊停著一輛牌照為"皖S52523"的大貨車，車上裝著滿滿噹噹的廢舊衣物以及舊棉被等，四週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一名中年女子正在熟練地分批轉移這些廢舊衣物。她自稱是來收這批廢舊衣服的，看到記者過來了，胡亂應付了兩句後竟然丟下部分衣物不要，開著車子一溜煙地走了。

　　一倉庫"打包衣"臭氣熏天

　　記者只好撥打110報警並向江寧區工商部門反映了情況。東山派出所的110民警和東山工商所的執法人員很快趕到現場，隨後，執法人員在附近一個門牌號碼為"後淹兒崗86號"的社區倉庫內發現了一個隱蔽的特大"打包衣"窩點。靠近這個倉庫的大鐵門，一股類似于豬屎味的惡臭立刻迎面襲來。大門裏面的情況則令人吃驚，這個幾百平方的倉庫露天院子裏，廢舊衣物堆積成山，幾乎和院墻一樣高，兩個幾十平米的倉庫內也堆滿了舊衣物。

　　記者看見這些衣物有的用塑料編織袋包裹嚴實，有的則是散件，但都散發著惡臭，看上去應該受潮霉變很久了。至於款式是否來自國外，記者不能明顯分辨出來，有不少牛仔褲上寫的全是英文字母，不過也有一些衣服上面寫的是漢字。

　　疑問 難獲解答更添懸念

　　面對著成捆成堆的廢舊衣服，連工商和公安執法人員也感覺奇怪，而隨著調查的推進，一系列疑問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撲朔迷離。

　　這麼多舊衣服從哪弄來的？

　　現場收衣服的中年女子走了，只留下一個開車送衣服的駕駛員。司機説，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開車給老闆送貨，然後每噸衣服收200多元的運輸費。記者問他，這些衣服是從什麼地方拉到南京來的，他一開始回答説是從宿遷拉過來的，今天拉了五六噸，他聽老闆説這些衣服都是在宿遷當地一些垃圾處理場蒐集起來的。不過，後來工商執法人員再問他衣服是從哪來的時候，他又説是從江寧谷里拉過來的，之後又改口含糊地説是從宿遷拉來。

　　收這麼多廢舊衣服幹什麼？

　　就在此時，中前社區的兩位工作人員趕到了現場，據他們介紹，這個堆放"打包衣"的倉庫原是當地生産隊的一個閒置倉庫。大概10年前，社區把倉庫租給了一個江寧本地的小老闆，租期是10年，今年是合同的最後一年。社區工作人員當場打電話給承租人詢問衣服的事情，對方回答説，這個倉庫年初就轉租給了別人，裏面堆什麼他根本不知道。

　　執法人員隨後又在倉庫內搜出了一沓外幣匯款單。記者看見，這些單據的"匯款資金屬性"花樣繁多，不是"買賣機器"就是"職工報酬和贍家款"，但是都和"衣服"不沾邊，但結算貨幣卻都是美元，在其中一張中國銀行的匯款單上，記者發現，租用這個倉庫堆廢舊衣服的老闆叫陳某，單子上寫的2011年度累計結匯總額是43470多美元，當天匯款額為14490美元。

　　説辭 遮遮掩掩似是而非

　　大概下午2點多，公安人員通過警務平臺把租用倉庫的河南籍老闆陳某喊到倉庫詢問，原來陳某就是中午匆匆離開的那個中年婦女。面對調查人員提出的諸多問題，陳某試圖作出解釋。

　　解釋1：

　　衣服是從廢品收購站弄來的

　　陳某起初説，這個倉庫是她一個多月前才租的，主要是她一個人在經營，丈夫和一個親戚都"不管事"。衣服都是她在"本地"垃圾場蒐集來的。"我就是個收破爛的，而且還做了很多好事。"沒想到面對執法人員的詢問，陳某竟然開始自我表揚起來，説她收了很多舊衣服發現裏面有銀行卡、存摺，還主動打電話給這些失主讓他們來取，可以説是做好事不留名。

　　最後在執法人員的再三提醒下，陳某才説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她説這些衣服都是她從各地"收舊品"收來的，她和這些收購站有一個協議，對方收到廢舊衣物都往她這邊送，價格是400元一噸。

　　解釋2：

　　每噸一萬元賣給上海老闆

　　這麼多衣服幹什麼用？陳某最早的説法是，送到附近一家鍋爐廠做燃料的。記者表示附近沒有鍋爐廠，也沒聽説過有用衣服燒鍋爐的做法。這名女子又改口説，剛才搞錯了，衣服是賣給附近一個正在拍"南京大屠殺"的劇組做道具的。可就算是做道具，也用不了幾十萬件這麼多，更不會用外幣匯款的形式來結算。

　　面對這些質疑，陳某又説，這些衣服準備以每噸一萬多元的價格賣給上海一個姓金的男子，那數萬美元的匯款單也是金老闆給她匯來的，至於金老闆接這些衣服做什麼用，她並不知道。

　　背後 有無"打包衣"産業鏈

　　以前，"打包衣"多從國外進口。此次發現的"打包衣"會否揭開一個向境外輸送"打包衣"的産業鏈？

　　廢舊衣服已被暫扣

　　工商人員檢查發現，陳某什麼營業執照都沒有，公安人員也發現她和其他幾位經營者沒有辦理暫住證。隨後，執法人員將陳某帶走，由工商人員和江寧經偵民警進行問詢。

　　昨天晚上7點多，記者發稿前向工商、公安部門了解最新進展。對方介紹説，目前仍不能確定陳某的説法是否真實，具體情況要等去銀行核實之後才能確定。目前，工商部門已對倉庫內的所有衣服進行暫扣封存，並計劃做集中銷毀處理。

　　是否有産業鏈仍在追查

　　據知情人透露，打包衣是論斤賣的,一大包上百件衣服也就賣五六百元。一些"聰明"的店主很謹慎,用洗衣粉泡泡,再曝曬一下，熨燙一下,以前"打包衣"多是從外國"進口"到中國，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水平的提高，不排除也出現了向國外"出口"打包衣的現象。

　　這批廢舊衣服是不是發給金老闆，之後又會流向何處？是不是有一個向境外輸送"打包衣"謀取暴利的産業鏈，則有待於公安、工商部門的進一步調查。本報也將繼續關注。

　　名詞解釋："打包衣"一詞出現于上世紀80年代，當時從福建、廣東等地大包大包地運來歐美日韓等國家居民淘汰了的舊衣服。這些衣服有的是因搬家、換季等原因丟掉的，有的甚至是從病人、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這些國外的服裝垃圾被人低價買下，打包運回國內銷售，俗稱"打包衣"。

　　據疾控防治中心專家説，這些被稱為"打包衣"的洋垃圾，如果沒有經過衛生檢疫就"進口"，裏面會存在大量病菌，傳染性很強。比如舊衣難免會帶有人體代謝物、糞便、嘔吐物等，大腸桿菌就普遍寄生在其中。舊衣的服裝材料中含有大量可被微生物利用的碳，最後很可能導致病毒的廣泛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