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記者獨家直擊8小時驚心“換心術”

■主刀醫生劉蘇教授。

■本報記者全程目擊“換心”手術。

■聽到兒子手術成功，爸爸笑了！

■開始麻醉。

■醫護人員正在炒用於保護供體心臟的冰。

■藍色的保溫箱內裝著供體心臟。

■期盼已久的“生命禮物”。

■“換心”開始啦！

■專家小心翼翼地修復心臟。

■手術開始，23名醫護人員各司其職。

■心跳了，心跳了，監測儀器顯示，健康的心臟開始跳動了！

　　“換心”全記錄

　　文/本報記者 王鳳偉 實習生 王傑 圖/本報記者 李青 攝

　　“患者身體狀況良好，各項生命體徵平穩，我們正在密切觀察中！”昨天中午12時許，當記者撥通省二院重症監護室電話時，裏面的值班醫生説，目前，樂樂（化名）神志清晰，已能開口説話，且能飲食了。

　　之前，這個被疾病折磨了整整13年的少年獲得了新生的希望——在省二院接受了“換心”手術。長達8個小時的手術中，一顆健康的心臟被成功地移植到他的體內。手術前夕，記者走進手術室，目擊了8小時驚心動魄的“換心”全程。

　　記者連線重症監護室：

　　樂樂目前的狀態很好

　　由於重症監護室屬於無菌病房，記者不能走進樂樂的病房與之交談。不過，昨天中午12時，記者通過電話連線的方式對樂樂的主管大夫、醫院心臟外科教授石鳳梧進行了簡單的採訪。

　　以下是採訪實錄：

　　記者：請問樂樂現在身體狀況怎麼樣？有沒有出現不良反應？

　　石鳳梧：目前患兒生命體徵平穩。除輕微傷口疼痛外，無其他不良反應。

　　記者：樂樂是在手術後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醒後説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石鳳梧：術後當晚就清醒了，次日拔掉氣管。醒後第一句話是：“謝謝叔叔阿姨們，是你們救了我！”

　　記者：現在樂樂能吃飯嗎？

　　石鳳梧：可以了。不過是少量流食，如麵條、米粥等。

　　記者：能説樂樂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嗎？還將面臨哪些考驗？

　　石鳳梧：目前，孩子還未度過危險期。接下來還要面臨急性排異反應、右心衰竭、腎功能衰竭、感染等危險。

　　記者：樂樂大概什麼時候能出無菌病房？

　　石鳳梧：如果病情穩定，大約在一週左右時間。

　　記者：醫院會給樂樂過個“滿月”生日麼？

　　石鳳梧：會的。我們一定會給孩子過“滿月”生日的。

　　“換心”手術驚心動魄8小時

　　在人們眼裏，“換心”手術並不常見。那麼，心臟是怎麼被移植的？已折磨樂樂13年的心臟是什麼樣子？被移植到其體內的健康心臟又是什麼模樣？做這樣的手術醫生需做哪些準備……帶著諸多疑問，記者穿上消毒衣，走進醫院手術室，目睹了這場驚心動魄的8小時“換心”手術。

　　■手術前

　　時間：8時20分

　　樂樂説，這一夜，我睡得很好

　　手術當日上午8時20分，在醫院副院長劉蘇教授、石鳳梧教授的陪同下，記者輕輕推開樂樂病房的門。此時，樂樂在父母的陪同下，正安靜地坐在病床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不時地東瞅瞅、西看看，沒有半點恐懼之色。

　　“緊張嗎？”“不緊張。”“昨晚睡得怎麼樣？”“睡得很好！”“害怕手術嗎？”“不害怕，我希望自己能儘快好起來。”

　　面對記者的提問，樂樂仰起小臉兒，一一作答。

　　時間：8時30分

　　手術室的人來接樂樂了，爸爸哭了

　　8時30分，醫院手術室的醫生推著流動病床來了。樂樂見狀，便準備走下自己的病床。一旁的爸爸趕緊把兒子抱起，輕輕放到流動病床上。

　　“孩子，別怕，有爸爸呢！”待樂樂躺下後，這名樸實的漢子眼睛很快濕潤了。怕兒子看到，爸爸趕緊躲在一旁，臉上已經挂滿了淚水。“兒子都不哭，你哭啥哩？”妻子見狀，小聲嘀咕著丈夫。

　　8時35分，樂樂被推出病房。後面跟著一群樂樂的親屬。樂樂的爸爸雖説跟在最後面，可眼睛始終沒離開兒子。

　　時間：8時37分

　　見爸爸哭了，樂樂也哭了

　　8時45分，醫院電梯前。在等待電梯過程中，病床上的樂樂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旁邊的親人們。當看到眼睛紅腫的爸爸時，這個懂事的孩子再也忍不住了，跟著爸爸一起哭了。“兒子，咱不哭，咱是個堅強的孩子，做好了手術，你的病就好了。”媽媽紅著眼睛，邊給兒子擦眼淚，邊小聲安慰。

　　■手術中

　　時間：8時40分

　　進入手術室，樂樂安靜了

　　8時40分，樂樂被推進手術室。手術室外，樂樂的父母及親人們都異常嚴肅，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願我兒子的手術能夠成功！”樂樂母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術室大門，小聲祈禱著。

　　準備手術器械、準備輸液藥品、調試機器……樂樂的到來，讓手術室內來自心外科、麻醉科、功能科等十幾個相關科室的醫務人員隨即緊張有序地忙碌起來。尤其是劉蘇教授和陳子英教授，兩位專家對手術前的各項準備工作進行逐一檢查、核對；對各司其職的醫護人員叮囑了再叮囑；對體外循環機等監測設備進行了嚴格檢查。

　　面對醫護人員的緊張忙碌，樂樂在經過短暫的恐懼之後，很快安靜了下來。躺在手術室的床上，一語不發。“小夥子，別害怕，手術一會兒就完！”劉蘇教授半開玩笑地説，樂樂聽著笑了。

　　時間：10時19分

　　前方取供心組打來電話，供者心臟取出來了

　　10時19分，前方取供心組的專家打來電話：“供者心臟取出來了，請做準備吧！”伴隨這條好消息的傳來，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為之興奮起來。

　　“快！做準備！”劉蘇教授一聲令下，消毒組、鋪消毒巾組等隨之忙碌起來。此時的樂樂在醫護人員的指導下，也極其配合。“心臟移植第一個關鍵點是儘量縮短供心的缺血時間，正常情況下心臟耐受缺血時間僅為6小時。這就要求從取心臟到把心臟裝到病人身上的時間不能超過6個小時，缺血時間越長，成功的機會就越小。”劉蘇教授説。

　　由於心臟移植手術的特殊性，記者發現，醫護人員對樂樂的全身消毒極其細緻、嚴格。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均被徹底消毒。“如果消毒不徹底，孩子很可能就會面臨感染。”陳子英教授説。

　　10時30分，醫院麻醉專家開始給樂樂進行全身麻醉。漸漸地，樂樂閉上了雙眼，進入了無知覺狀態。

　　10時57分：手術正式開始。以劉蘇教授為首的專家們打開樂樂的胸部，先用剪刀剪開患者心包。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個如兩個成人拳頭大小、因病變而呈黃色的心臟。而正常人的健康心臟，應該跟自己的拳頭一樣大小。這顆沒有力氣的病心臟，還在樂樂的胸腔裏微弱地跳動著。

　　偌大的手術室裏此時很是安靜，器械的清脆碰撞聲聽得真真切切。專家手中的手術刀猶如姑娘手中的繡花針，小心翼翼，卻又十分嫻熟。

　　時間：10時58分

　　供者的心臟來了，心臟移植手術全面展開

　　“來了，來了！”10時58分，伴隨手術室走廊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臟外科劉林力教授和馬千里副教授捧著一個長約50厘米，寬約30厘米，高約30厘米的藍色箱子急匆匆走進手術室內。即將被移植到樂樂體內的健康心臟就保存在這個滿是冰塊的保溫箱內。

　　記者發現，專家們不知何時已啟動了人工心肺——體外循環機。“嘭、嘭……”循環機發出類似心跳的聲響。專家們以此暫時替代樂樂的心臟功能。幾根心臟插管與體外循環機相連，保持患者全身的血液供應。

　　樂樂的心臟很快停止了跳動。

　　即將移植到樂樂體內的這顆健康的心臟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時間：12時

　　樂樂病變的心臟被取出

　　12時整，樂樂心臟與血管的連接被全部切斷，跟隨主人13年的心被取出體內。

　　接下來就是修復被剛剛移植出來的那顆健康心臟了。打開保溫箱，醫生輕輕撥去冰塊，用剪刀小心翼翼剪了十幾層包裝袋後，供體的那顆健康心臟終於從保溫箱內取出。記者看到，這個健康的心臟有成人拳頭大小，且極其鮮活。

　　醫生將健康心臟放進盛有心肌保護液的盆內，專家們開始小心而熟練地修理心臟上血管的創口。

　　12時11分，供體心臟的準備工作做好了，盆子傳到手術臺，劉蘇教授一隻手拿著鑷子夾起心臟，另一隻手則在下面托著，將心臟緩緩放入樂樂的胸腔。

　　緊接著，就是心臟移植術最關鍵的一環———血管吻合。劉蘇教授、陳子英教授等專家們的眼鏡上都裝上了放大鏡，他們手持鑷子夾住針線，開始縫合心臟血管。胸腔的空間有限，而醫生的針線運動自如。時間一秒接一秒，縫合一針連一針。

　　手術室裏的其他醫生都在各司其職，清點紗布的，清點鑷子、剪刀的，絲毫不敢有半點馬虎。觀測樂樂生命體徵的專家，更是眼睛不離屏幕，每隔幾分鐘就要向主刀大夫報告體徵狀態並作記錄。

　　時間：13時整

　　心臟開始跳動，樂樂獲得新生

　　“心跳了！看，跳得很有力！”當時間定格在13時整時，一句響亮的話從劉蘇教授口中傳出。此時，在場的每一位醫護人員都無比激動。

　　此前的十幾分鐘裏，專家們將健康的心臟氣體排空，將其主動脈開通，血流由體外循環通過主動脈進入樂樂的冠狀動脈。沒有血色的心肌表面逐漸變紅。很快，不跳的心臟重新恢復了跳動，而且非常有力。而它離開人體的時間，也被專家們控制在可存活期限之內。

　　16時，體外循環機停止了工作，植入的心臟開始全面“工作”。

　　“心臟移植手術難度很高，沒有高超的技術顯然無法成功。”劉蘇教授説。

　　心臟移植手術要在6小時內完成

　　在普通人的印象中，心臟移植手術似乎並不多見。昨日下午6時許，圍繞著百姓關心的熱點問題，記者在省二院對此次主刀的省二院副院長劉蘇教授、陳子英教授、石鳳梧教授進行了專訪。

　　以下是專訪實錄：

　　問題 1 ：“換心人”究竟能活多久？

　　專家答覆：我國第一例人體心臟移植手術是于1978年在上海完成的。目前，國內手術後存活時間最長的為18年，國際上手術後存活時間最長的為38年。排異反應是“換心人”存活的最大障礙。統計數據顯示，心臟移植後，一年的平均存活率達90%，5年的存活率達80%，10年的存活率達70%。

　　問題 2：心臟移植是否換誰的心都可以？

　　專家答覆：心臟移植雖説並不一定非得是親人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捐獻心臟。

　　人的心臟像一個泵，身高體重不同的人，對心臟大小、動力的要求也不同。因此，心臟接受者和提供者不僅血型要相同，身高、體重也要近似，最多相差不能超過20%。這就好比汽車的發動機，一個大卡車的發動機裝在小轎車上，可能還沒什麼問題，可如果將小轎車的裝在大卡車上，大卡車是無法工作的。另外，還有心臟的大小、重量，也不能有大的差距。供者的年齡不能超過40歲，年齡偏大的話，會影響移植效果。同時，對於供者的身體健康也有明確要求，必須身體健康，無肝炎、艾滋病、梅毒等病史。

　　問題 3 ：換心後性情會不會也被“移植”？

　　專家答覆：就目前媒體報道而言，確實出現過有人手術後性情大變的，但那是個案。如曾有一個患者原來性格極其內向，手術後性格特別外向甚至有多動症。目前生命科學領域的專家認為，儘管目前人類記憶的機制中許多細節還沒研究清楚，但人的記憶是儲存在大腦皮層中的，不可能通過移植腎臟、心臟、肝臟之類的器官而改變，這是個科學定論。患者心理髮生改變，可能是內心的壓力等因素造成的。

　　問題 4：男女心臟有別嗎？

　　專家答覆：就生理結構而言，男人的心臟和女人的心臟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可一旦涉及心臟移植手術，男女心臟就有別了。多數情況下，醫生會考慮將男人的心臟移植到女人的體內，很少考慮將女人的心臟移植到男人身上。究其原因，是男人和女人的心功能不同。一般情況下，男人的心功能明顯大於女人。如果將女人的心臟移植到男人身上可能會産生一些不良後果，因此醫生一般不會主張將女人的心臟移植到男人身上。

　　問題 5：心臟移植手術究竟有多難？

　　專家答覆：對於醫院來説，心臟移植是臨床免疫學、臨床病理學、藥理學、試驗學以及手術等多學科、高科技的一種綜合體現，是一項系統工程。首先，受者的重要臟器功能要好，要能接受心臟移植手術。供體的運送是整個手術能否進行的前提，一般要求供體心臟從供者身上取下後，移植手術要在6小時內結束，也就是説要儘量減少“供心”缺血的時間。而這就要保證供心在途中不能有任何閃失。我們考慮到運送中的各種可能，如果運送車出故障怎麼辦？如果路上堵車怎麼辦？我們事前都做好了充分的應急準備。

　　問題 6：心臟移植手術費用多少？

　　專家答覆：做心臟移植手術的費用約在30萬元左右。

　　問題 7：供者是成年人，心臟是否能移植到樂樂身上？

　　專家答覆：能。做手術前，我們進行了嚴格的檢查和評估，供者的心臟和樂樂的心臟基本符合，符合手術移植條件。

　　愛心呼籲

　　請幫幫重獲新生的孩子

　　心臟移植手術雖説取得了成功。但讓樂樂一家擔憂的，除了欠下醫院30萬元昂貴的心臟移植手術費用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樂樂還需終生服用抗排異藥物，該藥物每個月的費用約在2000元左右。本報為此呼籲社會各界愛心人士，伸出您的雙手來幫一幫這個不幸中的萬幸的孩子吧。

　　如果您想幫助樂樂一家，可撥打河北省紅十字基金會捐助熱線：85875880、86573387；您也可以通過銀行直接把愛心款捐給樂樂，目前河北省紅十字基金會已為樂樂開通了銀行賬戶，即戶名為“河北省紅十字基金會”，開戶行為“上海浦東發展銀行石家莊分行營業部”，賬號為“4501 0154 9000 0016 3”，捐款時請您註明為心臟移植孩子捐款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