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曲武警痛失愛妻 忍痛為救援開路

祭奠 一家人在祭奠埋在廢墟下的親人。本報記者

　　8日0時零6分，武警舟曲縣中隊副中隊長王偉手機上的一個未接電話，成為這個年僅27歲小夥子心中永遠的痛。

　　那一夜，電閃雷鳴籠罩下的舟曲縣城，遭遇一場突如其來的特大泥石流。王偉奉命轉移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沒能接起妻子的最後來電。

　　妻子的最後來電

　　7日23時20分，王偉正在和妻子張蓉通話：“張蓉，下這麼大雨，閃電打雷，你害怕不？”“有點害怕……”

　　“別怕！”聽著外面水聲越來越大，王偉催張蓉，“你趕緊穿上衣服跑……”

　　現在，王偉已記不清楚還説了些什麼，但當時意識到情況危險的他匆匆挂斷電話後，立即向中隊領導彙報，緊接著吹響緊急集合哨，集合兵力，清點人數，要求每人帶上雨衣和應急照明，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在中隊工作2年多的王偉，對舟曲容易發生地質災害的情況比較熟悉。

　　短短20分鐘，山洪在縣城迅速蔓延。按照預案，王偉帶上應急兵力登墻，警戒並轉移犯罪嫌疑人。

　　洪流緊貼著監墻呼嘯而過。與看守所僅隔一個山包的三眼村傳來壞消息：發生特大泥石流，大面積房屋被夷為平地。張蓉和她的父母、妹妹住在三眼村附近的923林場職工家屬院。

　　王偉趕緊掏出手機：一個未接電話，妻子打來的！王偉趕緊回過去，無法接通！再打，還是不通！

　　忍痛為救援開路

　　天濛濛亮，忙了一夜的王偉蹚著齊胸深的洪水，帶領戰士邊探路，邊救人。

　　剛走出中隊不遠，在一處坍塌的樓梯拐角處，他們發現有兩道微弱的手電光在晃動。

　　兩名群眾深深陷在淤泥裏，僅雙手露出泥面，頭髮沾滿了淤泥，如果不是手電光，很難被發現。一夜的掙扎，他們連喊救命的力氣都已用盡。

　　跳進淤泥，戰士們用手從一米多深的淤泥裏艱難挖出一條狹窄空隙，用揹包繩綁在被困者腋下，一點一點將他們拉出來……

　　洪水遍地的舟曲，已經沒有路可言。每往前走幾步，都會有極度驚恐的老百姓撲上來，緊緊抱住官兵，哭著請求去救自己的家人。

　　需要被救的人太多了！早已成了泥人的王偉，恨不得多長幾隻胳膊！

　　那天早上，王偉帶領官兵先後救出23名倖存群眾。

　　穿城而過的白龍江被泥石流堵塞成堰塞湖，進出舟曲的道路完全中斷。

　　支隊政委命令王偉帶5名戰士，從舟曲縣城四週的大山上儘快開闢一條小路，引導前來救援的部隊官兵。王偉一路問，一路摸，當天下午，他們終於找出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泥水夾著石子，王偉的腳上磨滿了血泡。隨後，一支支救援部隊開進舟曲。

　　這兩天，王偉帶領戰士一直在三眼村泥石流廢墟上挖掘被掩埋人員。400米之外，就是妻子張蓉的家，那裏至今仍泡在泥水之中，居民幾無倖存。

　　狠下心來的他甚至沒有去找過妻子：在8日那天淩晨，在那樣的情景下，在電話一直不通的時候，王偉也許就知道，妻子沒希望了！

　　儘管，他心裏怎麼也不肯承認。

　　閉上眼追憶孕妻

　　王偉最大的希望是，等救災結束後，找到妻子一家人的照片，把他們安放在一個洪水永遠淹不到的地方。

　　2年前的8月8日，舟曲群眾到武警中隊慰問官兵，性格開朗的張蓉和王偉坐在一起聊天，初次相識，一見鍾情。這些天，王偉常回憶起從前。

　　張蓉比王偉小2歲，在舟曲經營一家化粧品店。2010年1月6日，兩人走進婚姻殿堂。一個多月前，他們有了自己的愛情結晶。

　　王偉在基層連隊，兩個人聚少離多。王偉的老家在陜西渭南，總共20天的假期，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路上。婚後8個月，兩人在新房也就住了六七天。

　　短暫的婚假，每天早上，張蓉都會讓王偉多睡會兒，自己起早煎雞蛋、做湯，給他把早飯做好。王偉最幸福的事情，是在廚房裏給妻子做幾個菜，露上兩手。

　　他的電腦裏，保存著許多如何做飯、做菜的資料。張蓉喜歡吃魚，他就找來食譜；張蓉懷孕後，他買來懷孕的時候應該注意哪些、不能吃哪些等內容的書籍放在妻子的床頭……

　　現在，王偉從早到晚一直拼命幹活，累得受不了了，就枕個挎包，躺在地上，睜著眼睛，凝視夜空。眼睛一閉上，仿佛就能看到妻子向他伸著手，叫著自己的名字。“以前，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她都要跟我多説會兒。她給我打最後一個電話，也許是在怪我沒去救她，也許她是在擔心我……現在真想再給她打打電話，説説話。可是再也沒有了，她再也聽不到了……”

　　王偉説，不知道這幾天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好多人一見我就問，媳婦呢？那種感覺，絞心！”

　　11日夜，隆隆的雷聲和長長的閃電響徹災後舟曲的夜空。大雨中，王偉一次次拿起手機，不停地撥打著那個永遠無法撥通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