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眼”的世紀變遷

83歲的梁彥怡老人的筆記本上至今還保留著一個半世紀以來武漢水位達到27米以上的全部記錄 

　　文/本報特派記者 杜洪雷 片/本報特派記者 陳文進

　　往年這個時節，梁彥怡老人以及南岸嘴的居民們會格外注意身邊的這兩條江。昔日南岸嘴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十年九淹。2000年後，南岸嘴上的居民全部遷出，從此脫離了水患。可是梁彥怡每年都會到南岸嘴看看洪水又上來了沒有。

　　1954年 棚子被洪水吞噬 全家人逃到龜山上

　　漢陽南岸嘴橫陳于長江與漢江交匯處，被人們稱作武漢的“城市之眼”。由於地勢原因，漢江水位達到26．3米，南岸嘴就有1／3的居民家中進水；達到26．5米，所有的住戶就要泡在水中。

　　梁彥怡老人今年83歲，自從1947年就開始定居在南岸嘴，直到2000年遷出。老人非常有心，把所經歷的洪水年份都記錄在一個小本子上。25日下午，老人翻看著記錄本，打開了洪水記憶的匣子。

　　1954年的大洪水讓老人至今難忘。當年，南岸嘴並沒有堤壩，所有的居民沿著江邊由低到高住在棚子裏。“當時沒有幾間像樣的房子，都是用木頭和竹蓆建成的棚子。”當年，江水慢慢地漲上來，江邊的一些棚子裏開始進水。

　　很快，翻滾的江水吞噬了南岸嘴上的所有房子。人們趕緊逃到附近的龜山上，在半山腰臨時搭個棚子住在裏面。

　　當時，老人跟著家人也逃到了龜山上面，待了一個多月才下來。老人並沒有因為洪水離開南岸嘴，又在房子的位置上蓋了一座房子。

　　1983年 應對洪水來襲 房子加蓋到三層

　　1954年之後，南岸嘴修了一條大堤，可是很多人依然選擇在堤外居住，梁彥怡也在其中。

　　時間回到1983年，南岸嘴又遭遇大洪水。此時，梁彥怡已經蓋了磚瓦房，一層半。這次，洪水依然很猛，甚至都漫過了江邊的一些房子。“當時的水有一人多高，我們一家八口人都躲到了房子上邊去了。”由於房子堅固，老人沒有再到龜山上躲水。

　　洪水過後，梁彥怡把房子加蓋成了三層小樓。一是為了出租賺錢，再就是為了對付洪水。上世紀90年代，南岸嘴上幾乎家家都是三層小樓，這不代表南岸嘴的人有多富有。

　　1998年洪水來襲，江水漫過了多數人家的一層樓房。梁彥怡應對起這次大洪水比較自如。全家把傢具和重要的物品搬到了二樓，人住在三樓。外出的時候，有船划船出去，沒有船的就找一些汽車輪胎或者油罐，照樣可以劃著出去。

　　2000年 搬離南岸嘴 每年汛期都會來看看

　　由於南岸嘴經常受洪水威脅，武漢市政府便於2000年開始陸續將這裡的居民遷出，並對南岸嘴的大堤進行整治加固。現在，梁彥怡就居住在其中的一處安置小區——桃花島城市花園。此處，遠離南岸嘴，遠離長江和漢江。

　　十年沒有再經歷洪水，老人竟然有些想念了。老人講，其實只要洪水不大，在南岸嘴還是挺好的。江水在南岸嘴的街道上流淌，孩子們成群地擠在水中。不時會有一群小魚遊過，便惹起他們無限的驚喜。這樣的場景，老人説他再也見不到了。

　　或許是對南岸嘴的留戀，老人在每年的汛期都會再來到這裡。“其實很多原先住在南岸嘴的老居民都會時常來這裡看看，生活在長江邊上的人們還是和水親的。”老人意味深長地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