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實之舉拓展外交空間

　　俄羅斯關於利比亞問題的“新立場”最近格外引人注目。俄總統梅德韋傑夫在參加八國集團峰會時表示，俄認為卡扎菲政權已失去合法性，“他必須下臺”。卡扎菲下臺“不管對利比亞，還是對利比亞人民都有好處”。

　　今年2月利比亞局勢惡化以來，俄羅斯官方的態度可以稱為“清楚地曖昧”：所謂“清楚”是因為克裏姆林宮對問題的表述非常明確，態度很鮮明。自內亂開始，俄羅斯就一直在指責卡扎菲，認為其沒有盡到“保護國民”的義務、沒有履行安理會的決議是“咎由自取”，並一再強調這是俄羅斯支持有關制裁卡扎菲的第1970號決議，以及沒有否決設立“禁飛區”的第1973號決議的原因。而所謂“曖昧”是俄對各方都持批評態度、並不“偏袒”哪一方，俄認為西方使用武力是“以一種錯誤去修正另一種錯誤”，抨擊西方的武力干涉“踐踏了安理會決議”，警告不會同意安理會任何擴大軍事行動的新決議，強調問題只能由利比亞人民自己解決。6月2日，梅德韋傑夫在羅馬再次表示：“我們反對北約延長對利比亞軍事打擊的時間”。

　　隨著事態進一步變化，原先只是“旁觀”批判的俄羅斯開始介入。5月中旬後，原來表示不當“中間人”的俄羅斯邀請利比亞政府和反對派代表赴俄談判。雖然這次外交努力沒有結果，但被戰局膠著狀況困擾的各方“樂得”有人出面調停，有關各方都紛紛表示歡迎俄羅斯居中調解。此時，俄對利比亞問題的新態度已經有所表現，嘗試尋找“後卡扎菲時代”的政治安排之路。5月24日，拉伕羅夫外長明確表示，俄承認利比亞反對派的“國家過渡委員會”為有關利比亞未來的合法對話夥伴。

　　俄羅斯立場的轉變源於對局勢的判斷。俄羅斯眼下的判斷是，內外交困的卡扎菲面臨的難題和不利因素越來越多，他不僅已無法繼續有效統治利比亞，而且成了解決這個國家問題第一位的“障礙”，各方矛盾的焦點已越來越集中到“倒卡”這一點上。只要卡扎菲繼續坐在領導人位置上，戰火就沒法平息；利比亞的硝煙不散，地區局勢就不能穩定，其發散效應就越可能波及其他國家；這種情況持續得越長，不確定因素就越多，非穩定性力量和負面影響就越可能佔據上風。正是基於這種判斷，加上原本就不認可卡扎菲處理內部矛盾的做法，莫斯科得出這樣的結論：哪怕是從停火、恢複利比亞和平這一基本要求出發，搬開卡扎菲一個人、重新搭建權力結構也可能是“理想”的選擇。

　　有了這種認識，接下來的問題自然就“容易”了。俄羅斯犯不上為了已經漸成“麻煩”的卡扎菲與西方對立，不可能因為這樣一個人物的去留影響與西方改善關係的進程。同時，它也開始與利比亞未來可能的領導力量建立聯絡，以便在戰後的利比亞重新爭取自己的利益。

　　俄羅斯靈活、務實的利比亞政策並非沒有“結果”。在多維爾峰會上，八國集團其他成員承諾將幫助俄羅斯今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曾一度停滯的法國對俄出口兩棲攻擊艦的問題也有了新進展；包括奧巴馬在內的西方領導人明確表示願讓俄羅斯充當利比亞問題的“調解人”。俄羅斯的身影也迅速活躍起來：俄總統利比亞問題特別代表馬爾格洛夫先後去的黎波裏和班加西協調，而非盟輪值主席奧比昂也于6月6日抵達莫斯科。面對複雜、牽涉多重因素的局面，莫斯科的外交邏輯自然也不“簡單”：對一方的反對並不等於對另一方的認可，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