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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安全責任:無法承受之“輕”

發佈時間:2011年05月05日 11:15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國新聞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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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日本發生9.0級大地震

  東京電力公司在平衡利益與事故危害時,把投資者利益放到了公共利益之前。正是這種責任缺失鑄就了今天仍揮之不去的核危機

  3月11日的日本大地震震動了日本島,震驚了全世界,震裂了人類對核能的認知,也徹底震碎了東京電力公司最基本的社會責任和經營道德。

  開始,人們並沒有認為被震壞的福島核電站會成為這幕悲劇的主角,然而正是這家在日本公認為“榜樣”,受人“尊重”和“愛戴”的電力企業,把生命的尊嚴赤裸裸地晾曬在了高壓線上。

  欺上瞞下 責任缺失

  截至2011年4月10日早,東京電力公司已向海中排放了約8900噸污水,並計劃于當天排放完剩餘的約200噸,共計向海中排放1.15萬噸污水。此外,即將被用作高放射性污水貯存地的“集中環境設施”內,現有的相對低放射性污水仍在繼續向海中排放。

  這種肆無忌憚的污水排放讓周邊國家普遍感到不安,但又實屬無奈。因為1個月來,不負責任的財團行為,層出不窮的責任缺失,已積重難返,事故處理束手無策。

  東京電力公司,一家全球最大的民營核電公司,承擔了日本六分之一的電力供應。福島核電站的設計使用壽命本來應在今年3月到期。在過了設計使用壽命後,設備、部件由於老化等原因,安全性就會大大降低。 更何況是涉及到關乎千百萬人生命的核安全和看不見摸不著的放射性物質。但就在地震發生之前,日本決定將福島核電站的使用期限再延長20年,至2031年。

  反觀法國,他們日常用電的85%來自核電,擁用著全世界最豐富的核電資源,“核設施安全是我們無時不刻的關注,肩負重任的意識已經存在於我們的産業基因中。”法國電力集團董事長亨利.普格裏奧(Henri PROGLIO)介紹道,“核電是法國的電能之源,在核電工業領域,無人可保證他永遠掌控一切,應對風險就是我們日常的工作。正是在這個基礎之上,我們為所有的客戶提供安全、可靠且價格合理的電能”。

  東京電力公司又是如何做的呢?我們切換幾個鏡頭:據日本經濟産業省原子能安全保安院的調查報告,東京電力下屬的福島縣福島第一、第二核電廠和新瀉縣柏崎刈羽核電廠,從1979年到1998年間,僅福島第一核電站1號機組被篡改偽造的安全檢查記錄就達29份,隱瞞機器零部件開裂情況,約100名公司員工參與了篡改事件。在存在安全隱患的核電廠機器零部件中,其中18處的破損零件已經更換,還有11處的核電爐仍在帶傷運轉。

  3月12日,福島核電站1號機組發生爆炸後,東京電力公司沒有第一時間向日本政府彙報,首相菅直人在電視上看到核電站機組出現氫蒸氣炸毀廠房屋頂新聞之後1小時才從東京電力公司獲知事故情況。

  東京電力副社長藤本孝在地震發生後,成日光顧東京的酒吧,竟然還帶著幾名員工去銀座找小姐陪酒,不忘尋歡作樂。

  何以膽敢如此,讓核安全的意識如此單薄,責任缺失的如此嚴重?

  財團利益永遠第一

  顯而易見,東京電力在平衡利益與事故危害時,把投資者利益放到了公共利益之前。

  3月11日,地震發生後,由於海嘯的強烈衝擊,福島第一核電站緊急製冷系統電源失效,1號反應堆發生異常導致核蒸汽泄漏。當時東京電力公司非常清楚該如何做,才能確保避免出現核事故,但東電公司管理層抱著僥倖心理,直到震後第二天即3月12日上午,才開始考慮從附近海岸取水冷卻反應堆。

  由於擔心海水注入造成反應堆永久性損壞從而使核電站變成廢墟,東京電力一直不願意採取任何對核反應堆可能造成傷害的應對行為,甚至把美國從千里之外緊急運送來的治核災難“特效藥”硼酸也拒之門外。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3月12日晚上核電站爆炸後,東電公司才在菅直人首相的命令下于3月13日開始用海水冷卻。但一切已為之已晚。

  同時,這次福島核電站事故所用的美國GE製造的沸水堆早就被發現存在安全隱患。但東京電力公司因其造價相對低廉而一直使用。其最後一道安全殼,尺寸小,強度不夠,在最極端的情況下,40分鐘就可能被熔毀。東電公司狹隘的財團利益觀,在其行為中展露無遺。事實上,事件背後有著極其複雜的原因。

  日本經濟是建立在財團經濟之上的,六大財團掌控著日本經濟的舵和槳。這一點和傳統西方國家不一樣,歐美等國企業採用資本比例決定企業歸屬原則,而日本財團更多的是通過相互持股、經理會、共同出資、內部貿易、情報交流等多種方式,建立其成員企業之間的依存和共生關係。

  其中最具特色的是主銀行制度,財團的主辦銀行大多扮演父親的角色,通常決定家屬成員的血緣關係和姓氏歸屬,是家庭成員穩定的經濟來源。而綜合商社扮演了母親的角色,主要負責“生兒育女”,也就是締造諸如:製造業、鋼鐵業、電力、機械、電子通訊業等。

  東京電力公司就如同一位少婦,她有著龐大的發電、變電、輸電能力,給日本東北部地區帶去源源不斷的電力供應,但她最多只算個“美少婦”,與“闊太太”相比差距仍然很大。因為她是單一私營經濟體,沒有形成或組建自己的財團體系,因此就沒有六大財團那樣腰桿堅挺的“金融丈夫”,資金鏈和融資渠道過於脆弱,是難以躋身名門望族的主要原因。

  問題就在這裡,“少婦”不甘心,冥思苦想謀求“貴婦”的綾羅綢緞和衣食無憂,除了在不景氣的日經股市上討點零花錢之外,她瞄準了日本政府、西方主權基金的投資,甚至是巨富特權階層的別人“丈夫”。由於其完整的産業鏈和科學的産業佈局,來路複雜的資金流不斷地注入“她的體內”,從而形成了具有東京電力特色的新興財團。

  其背後有著區別於老牌財團,而更加複雜的相關方關係。不難看出,如果草率地取海水冷卻反應堆,必然傷及其背後的交易網。

  或許這是在危機面前,維護財團利益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核泄漏事故不等同於其他突發事件,作為一家企業,在核事故處理中無視肩上的社會責任和心中的商業倫理,以致影響到國際社會。核輻射沒有國界,空氣和水是人類生存的最基本條件,企業的自私行為罔顧了他國及國民的安全,不得不被拋棄。

  人禍重過天災

  日本福島第一核電站核泄漏事故,經過大地震之時的初發、到之後形勢惡化、最後到接入外部電源成功進行連續海水注入,歷時11天之後,危機才開始顯露趨緩曙光。

  在這段核恐怖的時間裏,數百民眾受到嚴重的核輻射傷害,不僅令遭受了地震和海嘯災難的周邊數萬居民,為躲避成萬倍增長的核輻射而逃離家園,也使人口稠密和經濟發達的東日本,一度面臨著“完全被毀滅的危險”(日本首相菅直人語),直至將責任危機引發的恐慌擴散到日本週邊國家和地區。

  造成如此大的後果,很大程度上與東京電力公司人為因素密不可分。應當承認,在地震和海嘯第一波衝擊時,福島第一核電站被迫停止運行,外部電網和應急柴油發電機被海嘯摧毀。此時,“相對於核泄漏災難而言,其內部依然處於可控狀態,只要當時決策正確,及時啟動海水注入等措施,福島第一核電站之後的危機就可能不會如此嚴重。”國家核電重大專項委員會專家濮繼龍告訴《中國新聞週刊》。

  然而,東京電力管理層卻採取向核反應堆外墻噴灑海水降溫的方法,致使裸露于水面上的核燃料棒處於因過熱而熔毀,繼而因過熱引發爆炸,從而引發真正意義的嚴重核災難。

  “人禍”之二,東京電力管理層還公然不服從政府指令。早在機組出現連續爆炸之後,政府就指示東京電力迅速接通外部電源,注入海水控制核燃料棒溫度,但東京電力置若罔聞,甚至一直不願意要求自衛隊特別核處理力量來參與救災。直到菅直人當面對訓斥東京電力管理層並強烈要求後,東京電力才啟動本該在2天前就啟動的海水注入程序,而此時,危機已經鑄成,後果已經産生。

  將財團利益作為處理所有問題的首要考慮因素,致使人類面臨著短暫的“核能窒息”,長遠來看,他揭開了人類和平利用核能的瘡疤,更加嚴重的是帶來核能發展可能停滯的後果。

  厘清這層關係,首先要確認核能是否需要保留,顯然這是個偽命題。核能仍然是人類最具希望的未來能源,核電發展也莫以日本核危機因噎廢食。

  “只是巨型核電企業在經營過程中,絕不能對國家和社會呈現責任的缺失,對任何致力於履行社會責任的中國企業,都應好好從東京電力身上吸取教訓。”中國核工業集團公司新聞發言人李桃對《中國新聞週刊》説。

  震後一個月來,日本東京電力公司的股價已從地震前一天的收盤價2153日元(約合25.99美元),狂跌至4月11日的500日元(約合5.91美元),總市值從3.46萬億日元(約合417.6億美元)縮水至8035億日元(約合94.9億美元)。

  東電會長俁勝恒久3月30日承認,福島第一核電站1至6號機組不得不廢爐。東京電力的不負責任正將自己帶入一場生死危局。

  “美國民間團體‘能源與環境研究所’工作小組近日匯總的數據顯示,東京電力福島核電站事故中洩露的放射性物質量相當於1979年美國三里島核泄漏事故的14萬——19萬倍。”沒有看到日本共同社的這條消息,人們或許還擔心東電巨人的未來存活,心存惋惜。但現在一定是唾棄毫無社會責任的資本財團。

  讓我們記住:這是日本迄今最嚴重的核泄漏事故,也是自1986年切爾諾貝利核爆炸之後,人類遭遇等級為七級(核事故危害最高級)的核泄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