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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如何跳出中東外交“各方都不滿意”境地

發佈時間:2011年04月26日 12:00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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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方都能接受,但也都不太滿意”

  “沒有安全保障的經濟利益,就猶如建立在沙子上的建築,海水一來就會轟然倒塌。”這是西方給中國的忠告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梁嘉文、張濱陽發自北京 從班加西市中心驅車向西,十多分鐘後,一大片建築工地平鋪在眼前,高聳的吊塔,密密麻麻的鋼筋,那寫著“中國建築質量重於泰山”的中文標語,在炎熱的風中耷拉著。

  兩個月前,這裡還是機器轟鳴,遠道而來的中國工人幹勁十足,如今一切都安靜下來了。散落在地的安全帽、工作服,隨意停放著的鏟車、攪拌車開始起銹。還有附近被炸毀的汽車和坦克,以及墻壁上斑駁的彈孔,都顯示這裡不再是工地,而是戰場。

  利比亞的亂局導致3萬多名中國工人撤離,眾多中國公司丟下數百億美元的工程項目撤退。儘管中國政府組織的大撤退迅速而有序,顯示了中國的實力,但中國政府也為此付出了約10億美元的成本。如果再加上工程項目所受到的影響,經濟損失一時難以估量。

  堅守這片工地的當地男子艾沙拉伕,希望中國朋友早日歸來。但顯然,他一時難以得到確切的答案。

  西方媒體在評價中國政府組織的此次世紀大撤退時,看到了中國中東政策的脆弱性——“沒有安全保障的經濟利益,就猶如建立在沙子上的建築,海水一來就會轟然倒塌。”這是西方給中國的忠告。

  雖然實際情況或許沒那麼嚴重,但中國反思自己的中東政策,做到未雨綢繆,無疑是明智的。三四月之交,中國中東問題特使吳思科出訪中東五國。因為正值當前阿拉伯地區民眾運動風起雲涌,因此訪問目的外界猜測眾多。觀察人士認為,中國正為下一步中東政策的調整做準備。

  九載特使外交,作為太少?

  3月24日,吳思科抵達特拉維夫。前來接見的以色列副外長阿亞隆,並未戴上領帶,以營造會晤的輕鬆氣氛。阿亞隆用外交辭令對中國表達了感謝,會晤後兩人在中以兩國國旗前握手留戀。窗外是地中海湛藍的海水。

  以色列是吳思科特使此次訪問的首站,隨後他依次訪問了巴勒斯坦、敘利亞、黎巴嫩以及卡塔爾。這與以往不同。去年9月吳思科作為特使出訪首站,選擇的是約旦。而前任特使王世傑2009年2月出訪的首站,選擇的則是埃及。

  出訪首站選擇阿拉伯國家,符合中國“立場略偏阿拉伯”的外交“傳統”。那麼,此次行程上的變化,是否預示著中國的中東外交有著某種調整?外界一時難以判斷。從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的表述來看,亦難發現新意。3月21日,外交部發言人姜瑜向媒體通報吳思科此次中東之行,稱“就中東和平進程和當前地區局勢與有關各方交換意見”。

  更有細心者發現,阿拉伯國家會見吳思科特使的官員級別,普遍比以色列出面會見的要高,並且以往的情況類似。這被解讀為,相對以色列,阿拉伯國家對待中國特使的到來,更加熱情,更為重視。

  在評價此次出訪的效果時,中東問題專家、博聯社總裁馬曉霖並不樂觀。他認為,此次出訪的目的與當前阿拉伯大變革密切相關,“一些國家的政權發生變更,新生力量登上政治舞臺,中國需要了解它們的立場。”但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原因是中國“提不出自己的方案。”

  馬曉霖的觀點並非一家之言,常駐北京的阿拉伯人士伊扎特同樣持謹慎態度。其實,早前就有香港媒體説得更為直接:中國的中東特使外交,除了召開記者會解釋中國立場、例行巡訪之外,並無多大建樹。馬曉霖則認為,中國在中東問題上“韜光養晦”多,“有所作為”少。

  已經退休在家的孫必幹,是前任中東特使,他曾經擔任過中國駐沙特、伊拉克以及伊朗的大使,是一位外交界的老前輩。談到中東特使的工作,孫必幹説,我們的政策是公正的,平衡的,略偏阿拉伯,與國際社會主張基本趨同。“各方都能接受,但也都不太滿意。”

  孫必幹的前任即首任中東特使是王世傑,同樣是一位曾在阿拉伯國家長期擔任大使的老同志,熟知中東事務,也同樣是在花甲之年擔任特使重任。“(中東外交無建樹)與特使本人的能力無關,而是中國缺乏影響中東局勢的戰略和手段。”一家香港報紙如此説。

  自2002年設立中東問題特使以來,中國的中東特使外交已經走入第九個年頭,它設立的背景,據説是2000年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訪問巴勒斯坦時,應已故巴勒斯坦領導人阿拉法特的建議。當時,阿拉法特希望中國能在中東和平進程上發揮更大的作用和影響力。

  “騎墻”還是“平衡”?

  阿拉法特那時的期望,同樣也是不少阿拉伯人現在的期望。伊扎特説,在中東地區,相比美國、歐洲和俄羅斯,中國更有優勢發揮自己的影響力。因為在阿拉伯國家看來,西方和俄羅斯的立場都有偏頗之處,中國則相對超脫得多,中國提出的建議阿以雙方都更容易接受。

  然而,伊扎特對中國當前的中東政策,頗有看法。他説,中國在阿拉伯國家的形象一直很好,但是現在的情況正在發生變化,阿拉伯以及一些非洲國家的不少人士,包括政府官員、專家學者,開始意識到中國政策“自私”的一面。“眼睛裏只有石油,只有經貿數字”,但是“中國不是一家公司,經貿數字增加也並不代表雙方的關係有多好”。

  伊扎特的話近乎抱怨,他似乎更懷念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國。翻開歷史的檔案:1967年6月,當以色列向埃及、敘利亞和約旦發動“六五戰爭”時,中國政府不僅立即發佈了譴責聲明,還在北京組織了三天的百萬人大遊行,聲援阿拉伯國家。中國還曾為支持阿拉伯人們反對美英軍事干涉,不惜在台灣海峽炮擊金門、馬祖,牽制中東地區的美軍調動。

  那是曾經的歷史,並不能説明現在的情況。現在中國的中東外交,更不太可能回到以往旗幟鮮明地支持阿拉伯國家,譴責美國和以色列的年代了。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則是石油。自上世紀90年代中國成為石油凈進口國以來,確保能源供應安全就列入了中國外交的核心議題。當前,中國石油一半的進口來自中東,因此中東地區在中國對外戰略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但是對於中國來説,不管是歷史還是現實,中國都只是中東這盤棋局的一個新玩家。何況,依靠駐軍掌握地區主導權的美國,對中國介入中東事務心懷戒備。在這種情況下,中國選擇低調務實的中東政策,似乎是情理之中。

  伊扎特説,儘管阿拉伯國家理解中國的做法,但越來越多的阿拉伯國家認為,中國奉行的是一種“騎墻”的做法——既希望得到阿拉伯國家的石油,又不願放棄與以色列的高科技合作,更不願意開罪美國。

  有中國學者辯解説,中國在中東執行的是一種多元平衡的戰略,試圖在維持多種力量共同參與的情況下,謀求與自己國家實力相稱的影響力。

  顯然,“平衡”還是“騎墻”,取決於中國的中東政策是“利”字當頭,還是“義”當頭。現在的情況是,已經有阿拉伯國家認識到中國的趨利性,並且抱怨越來越多。這是中國中東外交面臨的新問題。

  跳出“各方都不滿意”境地

  “道義”與“利益”,兩者之間中國似乎難以兼顧,由此陷入孫必乾大使所説的“各方都不滿意”的境地。為緩解“道義”壓力,很長一段時間,中國找到了一種更為省事的辦法——以最大的阿拉伯國家埃及的立場作為自己阿以政策的標準,也就是説,在阿以問題上,中國的立場不會超過埃及。在穆巴拉克主政下,1973年埃及與以色列簽定了和平協議,自此阿以衝突事實上轉變為巴以衝突。

  坦白説,這樣的政策有著某種的取巧性和策略性,不能承載中國作為一個大國在中東地區更加獨立地發揮作用。何況,現在的情況正在發生變化。伊扎特説,穆巴拉克下臺後,埃及政府不論誰上臺,都不可能延續以前的阿以政策,中國要對此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中國不能在阿拉伯國家政策發生變化前做出某種反應和調整,那麼就勢必陷入被動的境地,中國在中東的經貿利益和石油利益,都可能會受到損害。

  面對中東問題,中國的外交官有兩個基本判斷:一是阿拉伯國家內部難以形成合力,二是阿以關係難有突破。孫必幹將此總結為兩個字:“拖”與“難”。顯然,在此種判斷下,寄望于中國的中東政策發生大調整,幾乎是不可能。或者,即使中國意識到需要調整,但如何調整也是個棘手的問題,畢竟中國手上的“牌”不多。

  當下,如何確保在中東地區的現實利益,似乎更具迫切性。馬曉霖説,現在中國在中東地區的盤子已經很大了,不僅有數十萬人在那裏謀生計,還有價值數百億美元的投資。一旦發生重大突發事件,比如大規模的人道主義災難,數十萬中國人還能輕鬆撤離嗎?那時,中國出動軍隊前往保護,恐怕在所避免。

  這正是中國在中東難以發揮獨立作用的最大命門。西方將中國這種沒有安全保障的“經濟擴張”,稱之為“將雞蛋全部放在美國的籃子裏”。言外之意,中國將中東地區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美國手上。

  中國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性,已經向靠近中東的亞丁灣派遣了軍艦,常年護航,以確保中東石油運輸航線的暢通。此次利比亞大撤僑中,中國的“徐州”號驅逐艦駛入了地中海,中國空軍運輸機飛越中東上空,都具有象徵性。但在外界觀察家看來,這還只是剛剛起步,離真正的目標還有很遠的距離。

  馬曉霖認為,中國在中東地區需要戰略預警機制,以及著眼長遠的戰略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