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歲，本應是一個充滿夢想和希望的年齡，然而在哈爾濱，兩名均不足16周歲的少年因平日瑣碎小事預謀殺死昔日的兄弟。事後，還將其用土掩埋填平。日前，哈爾濱市香坊公安分局將殺人未遂的犯罪嫌疑人15周歲的趙勇和14周歲的白家寶抓獲。

　　兩名殺人犯

　　未滿16周歲

　　11月11日晚8時許，哈市香坊區植物園附近經營理髮店的陳興正準備下班，突然店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倒地不起。陳興定睛一看，男孩看上去十四五歲，渾身沾滿了血漬，眼、耳、口、鼻沾滿泥土，不停喊：“有人要殺我，救命……”陳興馬上報了案，在警方的幫助下，將男孩送往醫院治療。

　　經診斷，男孩患有頭外傷，頭皮與頭骨在外力的作用下已完全分離，有生命危險。警方了解到，被打男孩陳龍今年只有12周歲，是哈市香坊區35中學的學生。是誰對一名12歲的學生下此毒手？幾小時後，甦醒後的陳龍告訴警方，要殺他的人是他昔日的兄弟。

　　根據陳龍提供的線索，警方找到了想要致他于死地的犯罪嫌疑人——今年15周歲的趙勇和14周歲的白家寶。當警方找到他們時，他們面無懼色，對預謀殺害陳龍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白家寶自言自語：“這樣都死不了，命真大！”

　　12歲男孩

　　揚言當大哥

　　據警方透露，2000年出生的陳龍是哈市香坊區35中學初一的學生，12周歲的他已有1.7米的身高，成了同齡孩子們中的“小霸王”，無人敢惹。經常與同學因一件小事打架，把同學打壞。幾次之後，學校方面告訴陳龍：“你不用來上學了，畢業的時候來領畢業證吧！”由於學習成績不好，陳龍對學校也並不留戀，整日遊走于家附近的網吧。每當陳龍的父母讓他回學校上學時，陳龍便説：“你們什麼都不用管了，也不用給我錢花，再過5年我要當哈爾濱的‘老大’”。

　　在網吧裏，他結識了大他兩歲的白家寶和大他三歲的趙勇，三人經常在一起玩遊戲。白家寶自稱也是35中的學生，念到初四輟學的，而趙勇則是網吧的網管。想要“出人投地”的陳龍看著比自己大、也很能打架的白家寶，認為這是自己的好“靠山”。一天，他主動對白家寶説：“哥，你收我當你小弟吧，以後我就跟著你！”從此，三人形影不離。如果其中誰被人欺負了，另外兩人會主動上前“幫忙”。一次，白家寶過生日，為了討好他，陳龍還在家中偷了錢，請白家寶等人在飯店吃飯，花了300多元錢。

　　轉投新“老大”結仇

　　然而，一個人的出現使三人的關係産生了微妙變化。通過白家寶，陳龍結識了今年18歲的安慶。陳龍在白家寶口中得知，安慶很有“實力”，認識“道兒”上的人，白家寶也得對此人畢恭畢敬。陳龍感覺自己想“成功”，就必須認識這樣的人。不久後，他主動找到安慶，稱自己要當他的“小弟”，並奉上了見面禮，安慶也當即同意。自此，安慶隔三差五就會給陳龍點錢，請他上網、吸煙，而對於“新大哥”，陳龍也言聽計從。

　　接下來的日子，陳龍感覺自己找到了靠山，逐漸不把白家寶、趙勇放在眼裏。他經常讓趙勇給他買煙、買水，稍有不從便破口大罵。礙于忌憚安慶，趙勇只能照辦。另外，白家寶得知陳龍更換了“老大”，雖然生氣，但由於安慶的面子，仍不敢多説什麼。但是，陳龍卻多次找到白家寶説：“現在我不跟你了，我請你吃飯的300元錢，你還給我！”然而，白家寶家庭條件一般，根本無力償還這筆錢，卻又不敢跟陳龍翻臉。幾次索要未果，陳龍也對白家寶言語中冷嘲熱諷，完全不把這名“昔日的大哥”放在眼裏。

　　11月初的一天，趙勇找到白家寶説出對陳龍的不滿。趙勇説：“要不咱倆把他除了吧！”白家寶當即同意。

　　兩人合夥將兄弟“砸死”

　　11月11日16時許，趙勇找到白家寶説：“咱們今天動手！”兩人感覺目前警察對刀具管理太嚴格，因此他們事先準備好兩塊磚頭，打算砸死陳龍。

　　當日18時許，趙勇打車來到香坊區幸福路上的一家網吧，找到了陳龍。他對陳龍説：“白家寶欠你的錢你還要不要了，要的話就跟我走！”陳龍根本沒把二人放在眼裏，隨即跟了出去。二人打車來到了香坊區植物園後墻的荒地。白家寶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趙勇突然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磚頭向陳龍頭部砸去，陳龍剛要反抗，在另一頭的白家寶也掏出磚頭向其猛砸。陳龍求二人放他一條生路，但二人仍不停手。不到5分鐘，陳龍頭部已挨了近40磚頭，頭皮、鮮血遍地都是，此時的陳龍只能選擇裝死，希望逃生。他開始閉氣，一動不動。看著陳龍不動了，兩人終於停手了。

　　見到陳龍已死，兩人將其扔到了旁邊的樹坑內，用土掩埋好，二人又合力將路邊鬆動的兩塊道牙子搬倒，壓在了陳龍的身上，隨後迅速離開。此時的陳龍在巨痛下，慢慢失去了知覺……過了近1個小時，陳龍在疼痛中甦醒了，他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有燈光的方向跑去，終於跑到了附近的一家理髮店。

　　次日，哈市香坊區建築派出所民警於天飆、支振宇根據甦醒後陳龍的指證，分別在二人家中將趙勇、 白家寶抓獲。

　　趙勇的神態十分從容，很難讓人與他的年齡聯絡起來，他淡定地對警察説：“我殺人償命，沒有什麼可説的！”而白家寶得知陳龍並沒死的消息，則顯得有點不屑：“這樣都死不了，命真大！”

　　11月17日，記者在哈市第五醫院外三科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陳龍。他説，當時他被打倒時，見昔日的朋友仍不肯停手，所以只能裝死，雖然被磚頭砸得有些暈，但當時他仍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扔在坑裏，並將他掩埋。陳龍説，他是自己掙扎著爬出土坑的。

　　哈爾濱市第五醫院外三科主任王叢河講，陳龍被送到醫院時，頭部出血較多，腦袋就像大頭娃娃一樣，蛛網膜下滲血，有生命危險。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搶救，生命體徵終於穩定。目前正在恢復。

　　兩名少年要處刑罰

　　11月22日，記者來到陳龍就讀的學校了解情況，該校政教科主任告訴記者，陳龍平日在學校中性格孤僻，很少願意和同學們在一起。初一入學軍訓後，他就一直請病假呆在家中，所以老師和同學們也很少跟他接觸，也沒有聽説他與哪位同學發生過摩擦。

　　據警方透露，兩名孩子之所以敢下毒手，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未成年人，肯定沒事”。哈市香坊區建築派出所副所長王強講，目前，未成年人犯罪事件屢屢發生，由於這些孩子們明白法律的一支半解，所以有恃無恐。他説，目前我國對未成年犯罪有明確的司法解釋，未到14周歲的，免於刑事處罰，14周歲到16周歲之間的孩子，如果犯強姦、殺人、放火等8大刑事犯罪的減輕處罰。以目前的情況，兩名犯罪嫌疑人不可能免於刑事處罰，最多是減輕處罰。

　　記者了解到，三名孩子的家庭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父母平日工作都特別忙，為了討生活四處奔波，幾乎沒有時間管孩子的生活和學習。

　　讓孩子學會尊重生命

　　現在青少年玩遊戲《反恐精英》，看電影《殺人遊戲》，最愛説的話是“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嘛”，行走在“江湖”的古惑仔是他們的偶像，許多青少年正是在流行文化的指引下完成與其年齡並不相稱的違法犯罪行為。

　　“在我們的教育系統中，對生命價值、死亡意識的教育和認識嚴重缺失。我們應該更多地對生命價值進行反思，應該對成長中的孩子給予更多的生命和人文關懷。”哈市社會科學院鮑院長認為，在人們的教育中，應當進行價值底線的教育。理想主義是需要的，英雄主義也是需要的，但應該把做人最基本的準則搞清楚。什麼是底線，人與人之間要互相尊重，不要侵犯別人。這種價值觀，這種價值的底線應該從小就溶解在血液裏，他才可能會去遵守社會規則，遵守法律，不會侵犯別人。這個教育重任不是家庭的，更加是社會的。（除辦案人員，本文人物均為化名）

　　□記者 張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