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説法]7年未破懸案(2010.10.26)

    主持人：我們今天要講到的這個案件發生在廣東省陸豐市，陸豐一直在流傳著一個發生在7年前的案件而且描述得栩栩如生，説一個男子非常殘忍地殺了人，但是7年的時間警方就是遲遲不對他動手，那麼到底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呢？來看一下今天的記者調查。

    2003年4月15日，廣東省陸豐市龍山中學校園內家屬樓裏發生了一起案件。龍山中學副校長兼保衛股長林群生發現他的老婆被人殺死在房間裏面。

    死者名叫陳麗格，37歲，她的丈夫是當地龍山中學保衛股的股長林群生。對妻子的死林群生表現得非常悲痛，他説真的很後悔當天出門時都沒來得及和妻子打個招呼，沒想到那竟成了他和妻子的永別。經過現場勘查，警方發現屋內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在現場還發現了一把菜刀，經過檢驗這把刀就是作案工具，那麼這是不是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呢？警方很快就推翻了這種可能。現場沒有破門而入的痕跡，那兇手是怎麼進屋的呢？

    據了解，陳麗格在當地的高速公路公司上班，生前沒有和什麼人結過什麼仇怨，她被報復遭殺害的可能性非常小，此時鄰居向警方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案發當天，有鄰居發現她(陳麗格)自己家裏有人在吵架，鄰居出來陽臺看了一下，以為是林群生跟他老婆在家裏吵架，就沒有去多理她。既然吵架，就説明陳麗格和對方是認識的，一大早在家裏吵架最大的可能就是夫妻之間，難道嫌疑人就是死者的丈夫林群生嗎？經過法醫推斷，案發時間應該是在上午的8:00左右，可林群生説出事時他已經在學校了。好幾位教師都證明案發當天林群生確實是7:00到校的，而且一上午都在學校根本就沒有回過家，這樣看來林群生是沒有作案時間的。此時，技術人員從那把留在現場的菜刀上提取到了一枚清晰的指紋。指紋顯示，兇手右手拇指上有一個傷疤，而林群生的手上沒有傷疤，看來嫌疑人應該不是林群生。而且通過進一步的現場勘查，警方還提取到了另一個人的血跡，這個血跡很可能是嫌疑人作案時受傷留下的，血液比對也顯示那不是林群生的。如此看來，林群生的嫌疑似乎可以排除了，那麼究竟是誰殺害了他的妻子呢？就在這時警方發現現場並不是一點東西都沒有丟，但丟失的東西讓人覺得有些奇怪，林群生丟了一件外套。

    從現場留下的作案工具、指紋和血跡這些跡象看來，兇手應該是沒有經過精心策劃，否則不會留下這麼多的痕跡，而他拿走林群生的衣服很可能是為了掩蓋行兇時身上被噴濺的血跡，如果不是預謀搶劫殺人，那麼兇手的動機又是什麼呢？案發時間是在上午的8:00左右，學校附近的人員應該比較多，會不會有人看到嫌疑人呢？警方立即在學校和周圍展開了調查。果然，一個在學校門口的三輪車夫向警方反映了一個重要情況。當天早上8:00多，有一位學生模樣的人準備坐他車的時候，他感覺這個人好奇怪，神色有點慌張，穿的衣服不像他自己穿的，就像大人穿的一樣，當時這個人就應該是一個兇手是年齡階段在18歲左右的人。可是嫌疑人的長相三輪車夫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了。

    不過，如果殺人者是一個學生模樣的人，那麼案件的發生則很可能和死者的丈夫林群生的工作有一定的關係。 林群生也説妻子被害很可能是因為自己在工作中得罪了什麼人而遭到了報復。林群生説當時的龍山中學算是陸豐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已經有200多年的歷史了，但是因為學校的位置處在老城區裏，周圍居住的人員很複雜，再加上學校當時管理方面比較混亂基本上是無序管理。林群生説他擔任學校的保衛股長後，禁止了那些社會上的不良人員入校，對原來學校裏的一些小幫派也進行了清查，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三輪車夫的話似乎也能印證殺人的是一個青少年，於是警方加大了對這一情況的偵查力度。如果不是學校外面的人幹的，那麼會不會就是學校中的學生呢？既然已經有了遺留在現場的血跡和指紋，那麼要在一個學校裏找到兇手應該是不困難的，於是警方把偵查的重點轉移到了學生身上。儘管警方對學生進行了大規模地排查，但是仍然沒有察覺出哪個學生有嫌疑，甚至連一個手上有傷的孩子都沒有發現，案件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兇手消失得無影無蹤，幾個星期過去了案件仍然沒有進展，而此時社會上開始出現了一些傳言。當時社會上謠言四起，説林群生在外面有女人，是他（林群生）雇兇殺妻，對此林群生解釋説，那些傳言都是毫無根據的，自己和妻子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林群生周圍的人也反映沒有發現林群生和妻子有很大的矛盾，他應該不會殺人。對此，警方也做了大量的調查，但是傳聞的內容都沒有被證實。

    幾個月過去了，案件還沒有任何進展，警方只好把它暫時放下，這起案子成了一起未破的懸案。這起發生在學校裏的案件在陸豐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但是7年的時間仍然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最終浮出水面，因為沒有答案所以各種各樣的傳聞不斷，而且7年足以讓事件當中的很多人發生很多的變化，那麼案件的真相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大白于天下？案子沒有進展，但林群生的職位卻有了不小的變化，在失去妻子兩年之後他當上了龍山中學的校長還獲得了“廣東省勞動模範”、“全國十佳校長”等大量的榮譽，但是每當他取得一些成績的時候都會有人給公安局報信兒。其實當地警方也沒有忘記這個案子，他們也在不時地觀察著林群生，他真的就是雇兇殺人的主謀嗎？警方發現，林群生這幾年一直在努力地工作著，還把龍山中學變成了當地最好的中學，難道這只是一種假象嗎？警方還發現林群生時常會一個人跑到野外給老婆燒紙，可林群生妻子的家人卻説林群生這是在贖罪。林群生的努力工作和痛苦究竟是發自內心還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嫌疑故意做出的呢？陸豐市公安局的民警在觀察林群生的同時也在蒐集著其它和這起案子有關的消息，但是沒有證據，什麼證據都沒有。

    儘管這個案子一直沒有破，但是警方還是存有一線希望，因為在案發現場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血跡，而這個血跡被採集、檢驗後就進入了DNA的數據庫。2006年全國的DNA數據庫進行了聯網，這就意味著只要是這個犯罪嫌疑人第二次作案並且在現場留下了DNA的痕跡，無論他在全國的哪個地方作案都可以通過DNA的比對找到他，那麼DNA數據庫的聯網對陸豐這個案件的偵破到底能有多大的幫助呢？

    2010年，深圳市公安局DNA數據庫檢測室的刑偵技術人員正在對一批DNA數據進行比對，突然一個結果讓他們的眼前一亮。比中欄就顯示和 2003年4月15日一個陳麗格被殺案現場的血跡一比對，確定了現場這個血跡是陳森所留。這就是陳森，25歲，廣東陸豐人，這個人難道真的就是當年龍山中學案件的嫌疑人嗎？他怎麼會出現在警方的DNA數據庫裏呢？原來，深圳市寶安區塘尾派出所辦理了一起涉嫌搶奪的案件。很快，警方就抓到了搶包人陳森，不久陳森因涉嫌搶奪罪被判處有期徒刑7個月，因此他的血樣被採集到了深圳市公安局DNA數據庫裏，如果這個結果沒錯的話，那麼當年龍山中學的案子就應該是他作的，隨後警方經過核實確定這個結果沒有錯誤。這個消息傳回了陸豐市公安局，聽到了消息民警們都非常激動，警方立即查清了陳森的情況。陳森是陸豐市南灘鎮人在中考的時候考不上中學，最後就以讀超編的身份來讀龍山（中學）。很快陳森被帶回了陸豐市公安局接受訊問，經過審訊陳森承認就是他在2003年殺害了林群生的妻子。

    DNA技術終於找出了真兇，他竟然就是林群生當年的學生，可他和死者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仇恨？而警方當年的調查，為什麼沒有將他發現？

    主持人：我們今天請到演播室的嘉賓就是參與了這個案件的DNA的比對，並且最終找到犯罪嫌疑人的深圳市公安局的杜舟警官。杜警官，您的身份是一個法醫是嗎？

    嘉賓：對。

    主持人：您能不能用最通俗的語言給我們説一下這個DNA比對技術到底是個什麼技術？DNA這個技術最早是英國警方把它應用於案件的偵破當中，DNA技術就是通過現場人體遺留在現場的生物物證，煙頭、血跡、精斑，比如説遺留在現場的一些個人的物品，通過上面的檢驗能夠認定這個物證就是案犯遺留的進行同一認定。你看現在的骨骼、牙齒都可以做DNA，還有脫落細胞、頭皮都可以。像刑事案件當中，比方説哪些案件可能會用到它（DNA技術），比如我們簡單説在兇殺案的現場，兇殺案現場你可以通過DNA檢驗可以來認定案犯，因為案犯他可能受了傷，在現場遺留了血。在強姦殺人案裏面，他現場遺留有精斑。那同時我們可以確認兇器，因為根據兇器上做血跡的DNA鑒定，可以確認兇器。同時它不僅是刑事案件，對於民事案件比如説移民、婚姻訴訟糾紛還有一些親子鑒定所涉及到的人口管理等等這些領域。

    主持人：還有交通事故，交通事故也會用到。

    嘉賓：對，交通事故，它這個作案車輛的認定還有一些交通事故，死者是未知名屍體，需要確認他的身份。同時還有災難性的重大的特大的一些災難性的事故，要確認死者的身份通過DNA的親權鑒定確認死者身份。

    主持人：還有一個契機，就是這幾年公安部在做打拐專項行動的時候然後把孩子的信息和家裏面有走失孩子的父母的DNA的信息的採集，這次做得非常地出色。

    嘉賓：對，我們這個DNA打拐庫建立以來都已經有比對上了，600多名被拐兒童。

    主持人：杜警官我是曾經看到過那樣一種説法，説既然DNA能夠發揮那麼大的作用，説為什麼我們不現在就開始用這種方法來建立，只要是有新生嬰兒出生就採集他的DNA，那不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庫，這樣比對起來不就會非常方便嗎？

    嘉賓：這個也是一個很理想的一種想法和説法，但是根據國情來説，我們國家現在還達不到這個水平，因為DNA它的這個檢驗成本非常高，但是它這個DNA它主要強調的是DNA數據庫裏的對高危人群的覆蓋。今年深圳市公安局出臺了一個關於信息採集的規定，對於所有入監所的人員，也就是刑拘的刑事犯罪的、治安拘留的、收容教育的、所有的入監所的人員都要採集DNA樣本，這就是完全覆蓋了高危人群。

    那麼陳森和林群生的妻子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呢？

    原來，2001年陳森花錢進入了龍山中學，那一年他只有16歲，可是因為是超編生，按照學校當時的規定他是沒有宿捨得，為了宿捨得事陳森多次找當時負責此事的林群生，但是剛開始林群生並沒有同意，一直到開學後一週多在陳森多次要求下，他的宿舍問題才得到了解決，但是陳森覺得自己當時受了氣。2003年4月15日那天，陳森在學校的小賣部裏偶爾遇到了林群生的妻子，此時的他又想起了找宿捨得事。於是陳森上前和林群生的妻子又説起了宿捨得這件事，林群生的妻子讓陳森到家裏來談，誰知道卻是引狼入室。在林群生家，雙方因言語不和吵了起來，惱羞成怒的陳森失去了控制，殘忍地把林群生的妻子殺害了。殺人之後，陳森穿了一件林群生的衣服掩蓋身上的血跡迅速逃離了現場，並且離開學校再也沒有回來。後來他離開陸豐去了外地，可是他的血跡卻留在了作案現場，成了他無法逃脫的鐵證，不過讓人想不通的是當初警方已經對學校的學生進行了排查，為什麼沒有發現陳森呢？

    警方介紹説由於當時學校的管理很混亂，部分學生的花名冊丟失了，而且陳森屬於超編生這些學生在學校名單不全，還經常出現退學打工，或者突然不來上課的情況，學生的流動性很大。至此，這起發生在7年前的案子終於大白于天下了，警方也終於松了一口氣，而林群生背負了7年的殺妻罪名也徹底地放下了。

    主持人：我們今天講到的這個案子，7年的時間最後能夠把所有的流言蜚語全部平息下去，DNA技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隨著刑事案件偵查當中科技含量的提高，我們相信刑事案件在案件偵破的比例上、在打擊犯罪的能力上一定會大幅度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