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胡益華罪惡人生起點 汶川地震時曾捐特殊黨費

　　本報記者昨日趕到殺警兇嫌胡益華在金華的老家，採訪生他養他的父母和看著他長大的村民

　　一天一夜的暴雨，使厚大溪突然暴漲，把九峰水庫附近的黃岩孔公路橋沖毀了。繞道兩個多小時，我們終於在昨天中午來到了金華婺城區嶺上鄉最南端的塘頭村。

　　這個山中小村，村民人數不到300，靜謐、安詳。但如今，安寧卻被在這裡土生土長的一個叫胡益華的年輕人打破。他剛剛在金華義烏殺害一對情侶，劫車狂奔到廣東，又槍殺兩名查車警察，最終在福建被抓獲。

　　“懸崖邊的小村”裏，胡家平凡普通

　　塘頭村，位於金華當地的九峰山麓以南，原名叫做“-頭村”，意為“懸崖邊的小村落”。

　　小山村已有500多年曆史，如今還有不到300人口，大姓是胡，小姓是豐。

　　1981年6月28日，一個叫胡益華的男孩出生了。

　　胡家坐落在村莊的最中央，一棟蠻新的三層樓，大廳亮堂，門口寬敞。

　　父親老胡，是一名60歲的退伍軍人，曾連任30年的村書記、村主任，2008年卸任；母親是一個最普通的山裏女人，始終忙忙碌碌著，把家收拾得乾乾淨淨；胡益華還有個年長他2歲的姐姐，如今已出嫁。

　　這樣的家庭，平凡普通。在村民眼裏，父母勤勞健康，家庭條件至少是“不愁吃穿”。

　　胡益華，是這個平凡之家的寵兒。因為疼愛，姐姐甚至還叫快30歲的他小名“寶寶”。

　　一個十幾秒的電話打破村子安寧

　　塘頭村村口的小店，三五個村民圍坐在一起，如今，他們的話題就是胡益華。

　　“胡益華，我們都認識。真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最先得知胡益華出事的，是村支書胡根生和村主任胡培軍。

　　7月8日下午4點多，胡培軍接到當地湯溪派出所副所長戴志生的電話，電話只有短短十幾秒。

　　“當時，戴所長問我村裏是不是有個人叫胡益華，是不是出生於1981年。我心裏一驚，難道出事了？”胡培軍趕快上網，看到了新聞，雖然沒有照片，但他已經基本能確認，搶劫殺人後槍殺民警的“胡益華”，就是自己村裏的那個叫他“哥哥”的小夥子。

　　昨天，網上登出了胡益華的照片，事情更是板上釘釘。但胡培軍仍不敢相信，自己認識的胡益華會做這種事。

　　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有胡根生。

　　胡根生印象中的胡益華，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很魁梧，平時斯斯文文，不愛説話，但卻尊老愛幼，見人就叫。

　　胡根生説，胡益華不吸煙不酗酒，生活節儉，但村裏造橋時，他卻捐出200元錢，也是捐款人裏最年輕的一位。

　　這個有著500多年曆史的村落，民風淳樸，從未發生過刑事案件，甚至連鄰里糾紛都很少見。胡益華出事的消息，在這個狹小封閉的村莊不脛而走。

　　讀書時，吳益華成績中上

　　“接到戴所長的電話後，我曾到他們家去了三次，每次走到門口，都不敢進去，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父母説。”村主任胡培軍説。

　　8日下午6點，仍在田間勞作的老胡，還是接到了轄區派出所的電話。

　　“派出所的人問我兒子是不是胡益華，我就感覺事情不妙。”老胡放下手中的農活，飛跑回家。讓老婆立即給兒子打電話，關機；讓女兒給兒子在杭州用的電話號碼打電話，還是關機。

　　胡根生終於把實情告訴了這個家，“到現在，老兩口沒有吃過一口飯，睡過一分鐘的覺。”

　　胡益華的媽媽木然地坐著，她疼兒子疼了29年，從來沒有讓他幹過家務，做過農活。兒子也很懂事，從小學習成績中上，且非常穩定。

　　兒子小時候的夢想，是想成為一名解放軍。卻因為視力原因未能如願。

　　後來高考，兒子沒參加，因為想為家裏省幾個錢。“好點的大學上不了，差的大學就是浪費錢，我還是工作吧。”

　　後來，兒子還是拿到了大專文憑；畢業後，開始推銷電池。

　　2006年，胡益華在金華賓虹廣場開了一家運動鞋專賣店。平時生意忙，很少回家。逢年過節回來，就待在家裏看報紙，看新聞。胡益華的媽媽還記得，看到金華有個軍人孟祥斌救人犧牲的新聞，兒子還捐了1000元錢；看到汶川大地震的新聞，也捐了特殊黨費。

　　“我的兒子我知道，每次打電話回來，都問我們忙不忙，身體好不好，很孝順。”在老胡的腦海裏，兒子是個懂事的人，“懂事”到遇到事情也不願跟父母説，因為怕他們擔心。

　　今年三月以來接連向家裏要11萬

　　兒子到底什麼時候性情大變？父母毫無察覺。

　　在湖南瀏陽推銷電池時，胡益華認識了一個女孩，2006年兩人一起經營鞋店，登記結婚。但是女孩脾氣不太好，把錢管得很嚴，一旦店裏的錢不交她管理，兩人就要吵架。

　　2008年，女孩説要回湖南買個廠房，讓胡益華跟著一起去。胡益華以3.5萬元的價格，把鞋店盤給了別人，把錢交給了女孩。

　　到最後，兩人還是因為性格不合分開了，女孩帶走了全部的錢。

　　“當時我讓他把錢拿回來，他説算了。”即使經受了這樣的打擊，老胡也不覺得兒子有什麼變化。“他還是跟原來一樣，沒什麼差別。”

　　如今，老胡回想起來，從今年3月份開始，兒子似乎很需要錢。

　　鞋店轉讓後，胡益華一直告訴父親，他準備跟朋友合作，開一家裝潢公司。

　　“以前開鞋店的時候，會主動給我們打電話，去廣東進貨也會跟我們説。”可是店面盤掉後，老胡很少接到兒子的電話。“給他打電話，他都説在杭州，準備開裝潢公司。”

　　到底裝潢公司在哪，老胡卻毫不知情。他和妻子都相信兒子説的是真的。甚至當時三個月內兒子連續從家裏拿走11萬元，他們都相信，肯定是兒子有什麼急用。

　　“從今年3月份開始，他先向我們借了4萬元，又向他姐姐借了4萬元。”老胡回憶道，兒子是個連生日都不捨得過的人，“他説要開裝潢公司，需要資本。我們相信他肯定是急需用錢。”老胡後來還向別人借了3萬元給兒子。

　　最後一次黨員會議他拒絕參加

　　父母最後一次見到胡益華，是在今年5月中旬，而他回來的目的，還是為了錢，“他想貸款，可是我已經60周歲了，貸不了。所以他親自回來，也順便看看我們。”

　　這一次，胡益華是開著車子回來，説是問朋友借的，開開心心，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之後，父母再也沒有見過他。

　　“6月15日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弄養老保險的事；6月23日也給他打過電話，想讓他回來參加村裏的黨員會議。”以往這個會議，胡益華都是逢叫必到的。

　　但這次，父親通知他時卻被拒絕了。“他説忙，在杭州搞裝潢公司，等空點了再回來。”

　　如今，這對花甲夫妻知道，大概是等不到兒子回來了。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再見他一面。

　　“雖然我也不曉得見了面，該跟他説什麼，但他是我兒子。”説完這話，老胡紅了眼圈，拼命抬頭喝水，不讓眼淚流下。“他怎麼就那麼糊塗呢！”

　　辦案民警透露：他可能身染賭博惡習

　　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口碑不錯的小夥子走上了今天這條不歸路？

　　在父母那裏，我們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

　　據一位不願公開姓名的辦案民警稱，連犯命案的搶劫殺人犯罪嫌疑人胡益華，之前從沒有犯罪前科，這讓看多了各種案子的他們也都很意外。

　　不過，他們從犯罪心理上分析，懷疑胡益華很可能身染網絡賭博惡習。

　　“有可能他在物欲橫流的城市社會沒有把握好自己。”血案發生後，辦案民警在確定胡益華是重要嫌疑人之後，做了大量的走訪排查工作，發現胡益華經常登錄一些使用網絡虛擬貨幣的遊戲，甚至還上一些在線賭博網站……(朱麗珍 本報記者 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