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害醫生李小蓮

遇害醫生李國慶

審訊室中的潘國雄

　　梅州興寧市慢性病防治院精神科兩名醫生被已經離院的患者刺死。前天下午3時10分左右，家在興寧市福興街道大塘村潘屋村的男子潘國雄進入曾經8次住院治療的該院精神科，持西瓜刀將49歲的精神科主任李小蓮、40歲的醫生李國慶刺死，另一醫生也被刺重傷。3名被刺醫生中，兩名曾經是潘國雄的主治醫生。案發後1小時，興寧警方在潘國雄家中將其抓獲。事發後，副省長雷于藍，梅州市委書記朱澤君、市長譚君鐵分別作出了批示，要求全力搶救傷者，儘快緝拿兇手，妥善安撫傷者及其家屬。

　　命案現場

　　男女醫生互救不幸被殺

　　事發時，潘國雄（又名高國雄，38歲，疑似精神病人）手提黑色皮袋，來到該院住院部三樓精神科醫生辦公室。該院護工羅旭萬進入辦公室準備去倒開水，在門口碰見潘，與其打招呼並問其是否前來抓藥，潘未回答。潘走到坐在辦公桌前的男醫生鄭勝雲身後，旁邊的李小蓮也問潘國雄是否前來抓藥，潘同樣不予回答。突然，潘從手提皮袋裏拿出一把長約30厘米的水果刀刺向鄭勝雲背部，鄭被刺兩刀後倒在地上。潘又欲去刺坐在鄭勝雲左側的李小蓮，男醫生李國慶見狀立即拿起自己坐的藤椅去阻擋，並大聲叫喊李小蓮及其他女醫生護士趕緊逃離辦公室。幾乎同時，旁邊的羅旭萬迅速拉開辦公室門，並拿起藤椅一起阻頂，將潘逼在墻邊，為其他醫生護士逃離贏得了寶貴時間。

　　李國慶、羅旭萬共同用藤椅叉著潘往辦公室外驅趕，因潘身強力壯，兩人無法將其制服，在纏鬥過程中，李國慶因體力不支，反被潘逼至辦公室側幾米遠的康復區，李國慶在後退中滑倒在地，手中的椅子被潘搶奪扔在一旁。羅旭萬手持椅子緊追在後。這時，已撤離的李小蓮又迅速趕到康復區，大聲喝斥並上前制止潘。羅旭萬見情勢危險，阻攔李小蓮靠近潘，但李小蓮仍然不顧危險上前制止，潘持刀轉身刺向李小蓮。李小蓮胸部、腹部各中一刀倒在地上。羅旭萬見狀，迅速用椅子再次叉向潘，潘抓住椅子腳猛扯。由於潘力氣太大，羅旭萬手一松，潘跌坐在地，正好跌在李國慶身邊，潘向李國慶胸部腹部連刺幾刀，致其重傷，然後逃離現場。

　　李小蓮、李國慶因傷勢過重，分別於當天下午5時20分、6時30分搶救無效身亡。重傷者鄭勝雲經手術後，生命體徵平穩，目前仍在興寧市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觀察治療。

　　知情者説

　　上五樓因門鎖 殺院長未果折回三樓

　　當時在場的一位護士昨天介紹，潘國雄案發前先上了5樓院長辦公室，發現通道大門緊鎖無法進入，才折回三樓精神病科。“因為治療效果不好，所以潘想殺院長。”知情者透露的信息，印證了醫院工作人員的説法。

　　案發後1小時，興寧警方迅速將涉案人潘國雄抓獲歸案。

　　醫護人員

　　以為老病號要抓藥來不及防範

　　昨天上午11時30分左右，筆者來到興寧市慢性病防治院。在昨天的案發現場精神病科室，醫生和護士都像往常一樣上班，但神色凝重。

　　“昨天潘國雄進來的時候，誰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都以為他像往常一樣前來抓藥。”當時在場的一位醫生介紹，潘國雄是該院的老病號，從1999年5月至2011年5月，他先後8次因精神病到興寧市慢性病防治院住院治療，最近一次住院治療為2011年3月至5月。

　　據該醫生介紹，精神病患者住院一個療程一般為3個月，潘每次住院的時間則有長有短，就算其出院期間也一直服藥。“他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到醫院抓藥，抓一次藥要花三五百元。”因此，精神病科的醫生護士跟他都很熟悉，甚至連醫院看大門的門衛都熟悉他，對於他昨天拿著黑色皮袋暗藏水果刀前來作案，門衛也並沒有留意到這種異常。

　　據精神病科一位護士介紹，該科室有41位工作人員，其中醫生11人、護士22人、護工8人。事發時，有10多位工作人員在場。被刺的3名醫務人員的辦公座位緊挨著在進門的左側。“潘國雄行兇太突然，在場的醫生護士都來不及反應。”

　　死者簡況

　　男醫生調進僅兩月，女主任醫術精湛

　　遇害者李小蓮既是精神病科主任，也是潘國雄最初的主治醫生。另一名遇害者李國慶，則從該院肺結核科調過來才兩個多月，與潘國雄接觸並不多。重傷者鄭勝雲，是潘國雄最近這段時間的主治醫生。説起已經遇害的兩名醫務人員，精神病科的醫生和護士難掩心中的悲痛。“我進來這裡工作之前，她（李小蓮）就早在這裡上班了，她是科室最好的醫生。”一位護士説，李小蓮的醫術精湛，對科室的工作人員也很關心，因為工作性質，她常常叮囑科室的醫生和護士們要懂得保護自己，“就在案發當天上午，她還囑咐我們要保護好自己。”該護士説。

　　在精神病科室大門前，記者見通道的墻壁上面張貼著一張患者寫給李小蓮的感謝信。

　　患者家人

　　他被開除致精神病，求醫花了20多萬

　　昨天下午2時左右，記者來到了潘國雄的家——興寧市大塘村潘屋，這裡距離興寧市慢性病防治院10公里左右。

　　潘國雄在家的88歲高齡的祖母、68歲的父親及63歲的母親接待了記者。對於潘國雄闖下彌天大禍，潘家人顯得很平靜。“他平時都有按時服藥，不會打罵人，這幾天也沒有什麼異常。”潘父説。在潘家人眼中，潘國雄還算溫順。潘國雄的鄰居也説，平時潘不發病跟正常人沒兩樣，經常會到鄰居家喝茶聊天。

　　在民警審訊的視頻中，記者看到潘國雄身材高大，比較強壯，有點憨厚，並不像是兇殘的人。

　　據潘父介紹，他育有一女兩男，女兒最大，已成家。大兒子也已成家，現在東莞打工。潘國雄是小兒子，沒讀到什麼書，小學都沒畢業。約20年前，18歲的潘國雄到深圳寶安區的工廠打工，幹了約兩年時間。後來，老鄉看到他身體強壯，便介紹他到寶安區當保安。

　　大約當保安一年時間後，他成功抓獲了一個偷貨車的賊，並得到了單位的表彰，“當時還領了1000元的獎金。”潘父説，也就是在那次抓賊的過程中，他的頸背部受了傷，留下了病根。

　　家人沒想到的是，一年多以後，潘國雄卻因違規被開除，並從此鬱鬱寡歡，後來就得病了。“大熱天，他卻堅持穿冬天的厚衣服，我們就覺得他不正常了，後來就帶他到廣州、梅州等地求醫，1999年開始到興寧市慢性病防治院治療。”潘父説，10多年來，家裏為了他的病花了20多萬元。10多年前，潘國雄還被騙過一次婚，被騙了一萬多元。

　　南方日報記者 柯鴻海

　　廖新波發公開信慰問興寧醫護人員 醫生挺身護同事體現大愛

　　南方日報訊 （記者/曹斯 陳楓 實習生/卞德龍）前日，一名男性精神病患者進入曾經8次住院治療的興寧市慢性病防治院，揮刀刺向該院3名醫務人員，造成2人死亡1人重傷。

　　省衛生廳副廳長廖新波昨日發佈《致興寧市衛生局及全市的醫護工作者的公開信》表達慰問，並呼籲公眾關注醫療業內的“弱勢群體”——精神病專業醫護人員。

　　在500多字的公開信中，廖新波轉達了“副省長雷于藍和省衛生廳廳長姚志彬對受害者及家屬的問候”。他認為，事件中為保護他人挺身而出的2名醫生“表現出了醫護工作者的大愛精神”，他還引用網友言論稱“縱使醫患關係如此緊張，但是有信念的醫者，仍然冒著危險承擔起他們的責任，傳遞著他們的正義和愛心。”他建議政府給予死傷者精神和物質的獎勵，以安撫逝者，激勵後人。

　　廖新波認為，哀思之外，事件更應引起社會各界和政府部門對醫務工作者的重視、理解和尊重。“醫護工作者也是享有生命權、健康權的群體，他們承受著與業外不同的壓力與苦惱”。

　　省精神衛生研究所所長： 需為兇手做司法精神鑒定

　　省精神衛生研究所所長賈福軍説，此案情節惡劣，但尚有謎團：行兇者潘國雄是否病態作案？“如果他行兇時處於精神病發作狀態，根據法律規定，就可免予追究刑事責任。”因此，賈福軍認為需對潘國雄進行司法鑒定。

　　“此事應引起我們對精神病人的關注。畢竟，廣東精神病防治形勢十分嚴峻。”賈福軍説。據估算，廣東各類重性精神病患者超過120萬。目前，我省心理與精神衛生相關科研力量薄弱，防治能力有限，資源嚴重不足。按照國家標準，重性精神病患者登記率需要達到當地人口的6‰，而我省登記率不到2.49‰。

　　賈福軍建議加強精神病防治的機構及人力建設，並推進重性精神病患者的免費治療。他表示，由於新農合報銷門檻高，很多患者無法得到有效治療。“以雷州地區新農合政策為例，醫療花費800元以上才能報銷，但很多精神病患者家庭長期貧困，連這筆錢都拿不出，根本無法享受報銷政策。”

　　省衛生廳相關負責人介紹，今年要繼續擴大重性精神疾病管理治療網絡覆蓋面，推動防治工作轉向常規，網絡覆蓋率以縣（區、市）為單位達80%以上。另外，今年要落實重性精神疾病患者登記報告制度和救治救助政策，重性精神病人規範管理率達60%以上，精神分裂症治療率達6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