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托鎮披塘村湖南鋼材大市場，死者家屬悲痛萬分。圖/記者劉有志

2011年3月9日《奔跑十年》特刊T9版

　　紅網長沙2月28日訊（瀟湘晨報記者 向佳明）來自湖北監利的環衛工人劉學華“改行”掃大街，正式告別搖鈴收垃圾的工作方式，也帶走了“老長沙”留給環衛系統的最後一隻鈴鐺。

　　過去的十年間，儘管鈴鐺早已不在，他依然在為這個城市的清潔兢兢業業地工作。雖然每月工資只有1000多元，但60多歲的他依然對生活充滿熱情，他曾告訴記者“我會一直做到不能動為止”。

　　就像那只聲音漸行漸遠的搖鈴，劉學華的美好願望在昨日戛然而止。他與廝守30餘年的老伴躺在被窩裏不幸辭世，直到上午7時才被同事發現。

　　現場財物都在，沒有外傷和血跡，警方稱，基本可以排除他殺，初步認定劉學華和老伴為煤氣中毒死亡。

　　環衛工人與老伴躺在被窩裏去世

　　劉學華住在鋼材大市場的公共廁所旁的一間小屋裏。屋子門口對著女廁，背後是男廁，旁邊是垃圾站。

　　按照劉學華平常的作息習慣，每天早上4點半，劉學華就要起床清掃垃圾。不過昨日上午7時，劉學華的同事張國淼仍未看到劉學華，劉的垃圾車也停在垃圾站門口。張國淼很納悶，因為平常劉學華是起得最早的一個。

　　張國淼來到劉學華家敲門，但遲遲無人應答，多次試圖踹開房門也沒有成功。張國淼找到劉學華放在門外的備用鑰匙將門打開，發現劉學華與相守30年的老伴朱菊梅安詳地躺在被窩裏，但已沒了呼吸。

　　張國淼趕緊打電話給劉學華的侄兒劉平階，並撥打了110和120報警。劉平階趕到現場時，發現劉學華和朱菊梅身上的被子蓋得好好的，地上有個盆子，疑為睡覺前燒了炭火。

　　劉學華的突然離去讓家屬和鋼材大市場裏的商戶始料不及，前日下午，劉學華還跟附近居民一起聊天，不過前天晚上8時許，劉學華的弟弟劉學梅打電話給劉學華，但始終無法接通，在坡子街一帶負責環衛工作的劉學梅也沒起疑心，沒來鋼材大市場探望。

　　“他是個好人，為我們免費打掃公共廁所。”一位上了年紀的居民看見劉學華的親屬們在痛哭，也不禁落淚。

　　自他後，再沒人搖鈴收垃圾

　　得知劉學華去世的消息時，一些家屬還在監利老家，昨日中午，他們租車緊急趕往長沙見劉學華最後一面。

　　劉學華和老伴身上沒有外傷，財物都在身上，現場勘查的民警稱，經初步調查，排除兇殺的可能。昨日下午，記者從天心警方得知，劉學華和老伴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至於具體原因要等法醫鑒定後才能確定。

　　天心區大托環衛所所長劉宇説，他們只負責市政馬路的清掃，鋼材大市場不在環衛所職責範圍內，這個片區已被承包給一家公司，因此劉學華的死跟環衛所沒有關係。而劉學華所屬的迎福公司總經理張小明説，警方已介入調查，將按照程序處理劉學華和老伴的善後事宜。

　　今年61歲的劉學華原本在天心區書院路環衛所當臨時工，每天搖著鈴鐺、推著垃圾車上門收垃圾。

　　當時，長沙城區的垃圾靠環衛工人挨家挨戶收取，再送往附近垃圾站。

　　隨著垃圾收運機械化水平的提高，“上門收集”逐漸發展為“居民(單位)定點投放、環衛集中轉運”，搖鈴上門收垃圾的方式慢慢被淘汰。只是書院路一帶棚戶居民較多，劉學華依舊每天上門收垃圾，他手裏的搖鈴，成了長沙市環衛系統的最後一隻搖鈴。2003年7月，劉學華大病一場，他只得改做清掃馬路的工作，手頭的鈴鐺上交封存，也沒有人再願意搖鈴收垃圾了，至此，“老長沙”遺留下來的最後的搖鈴也沒有了。

　　家要砌新房，他本打算買建材回老家

　　昨日在案發現場，劉學華在長沙的親屬們陸續趕來悼念，他們清一色都穿著環衛工人的工作服。劉學華的侄媳婦張滿華説，他們一家光近親就有約20人在長沙當環衛工人。

　　最早來長沙的是劉學華的三弟劉學梅，他1997年來長沙當環衛工，如今已是坡子街一帶的主要負責人。在劉學梅的帶領下，1998年，大哥劉學華及二嫂均來到長沙當環衛工人，如今，劉學梅一家四口、劉學華與老伴、侄兒、侄媳、弟媳、堂妹、多位堂外甥均在長沙當環衛工人。

　　劉學華的兒子原本在長沙的酒吧裏工作，但劉學華認為酒吧裏應酬太多，存不下錢，就要兒子也來當環衛工，不過去年，劉學華的兒子辭職去深圳了。

　　劉學梅説，劉學華60多歲還出來掃地也屬無奈之舉，老家只有約3畝地，後來村裏所有的耕地被統一承包給幾戶農民規模化耕種，因此老家的農民就只有外出打工。

　　劉學華的侄媳張滿華介紹，她屬於環保局發工資，每月能拿到約1800元，劉學華屬於公司發工資，每月只有約1200元。“每天早上4點多起床掃地，下午6點才下班，食宿均自行解決，我們只有靠撿垃圾補貼家用。”張滿華説。

　　由於住的地方相隔較遠，平時劉學華與親戚們很少在一起吃飯，因此過年就成為唯一團聚的時間。今年春節，孫女滿周歲，劉學華和老伴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後，才決定回家過年，這是劉學華來長沙十多年裏第一次回家過年。

　　對劉學華來説，今年還有一件大喜事，自己家要砌新房，地基已經打好了。按照劉學華的計劃，昨日他本要租一輛車，從長沙購買部分建材回監利。但現在看來，劉學華再也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獎勵線索提供人朱女士50元）

　　一隻搖鈴，一部垃圾車，一個撮鬥，一把掃帚，每天天沒亮，天心區書院路環衛所臨時工劉學華就帶著這些工具從裕農街的家裏出發，劉學華也成了長沙惟一一個還搖著鈴收垃圾的人。

　　2001年6月24日《最後的都市搖鈴人》

　　換好工作服的劉學華，從裝有工具的袋子中，拿出一塊抹布，在扶手上擦拭起來。擦完扶手後，又取出一把拖把，在通道外做清潔工作。每天，他就這樣，在兩個地下通道之間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清理著行人丟棄的垃圾。

　　2005年3月17日《鈴聲不再 勤勞依舊》

　　劉學華的兒子原來在酒吧工作，收入不錯，但劉學華卻讓兒子和他一樣，來市場做清潔工，每月工資1000元，他覺得讓兒子做清潔工是一種磨煉。

　　2011年3月9日 《“對別人好，到哪都吃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