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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當代文學點亮走向世界的燈

發佈時間:2011年12月09日 05:32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人民日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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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PATHLIGHT》封面、插頁。

  這個星期,英國大使館一等秘書戴維禮收到了一份別致的禮物——一本全英文的中國文學雜誌《PATHLIGHT》。雅致的封面、低調的裝幀、豐富的欄目、熨帖的敘述,讓他明白在中國這個文學現場正在發生些什麼。到任一年多來,戴維禮致力於英語文學與中國文學的合作與交流,而這一次,令他欣喜的是,正如雜誌的名字“PATHLIGHT”(路燈),照亮了中國文學通向世界的道路。

  今天,新中國成立後創辦的第一份國家級文學雜誌《人民文學》正嘗試用自己的方式走出國門,嘗試著推開世界看中國的窗子,嘗試著更加直接、有力地提升中國文學的全球影響力。

  英文與漢語同軌,創作與翻譯並行,這在中國文學歷史上還是創舉。“《人民文學》雜誌特于最近推出了英文版試刊號《PATHLIGHT》第一集,旨在實施中國文化、中國文學走出去戰略,為了擴大中國文學在西方特別是英語世界的影響,為了給世界上其他國家提供一個了解中國當代文學的窗口。”中國作家協會黨組書記、副主席李冰説。

  過去60年來,《人民文學》對中國文學産生了重要影響,無數中國作家,從這裡走向大眾視野。今天,如何讓中國作家繼續走出去,是《人民文學》的新思考、新使命。

  “推出英文版雜誌是因為中華文化有走出去的迫切需要,當然也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迫切需要。”《人民文學》雜誌社主編李敬澤説,“我們必須意識到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中國的文化包括中國的文學,正在進入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的歷史機遇。我們面前的疆域,將越來越廣闊。增強中國文化軟實力,增強中國文化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文學在其中的作用不可忽視。”

  中國文學需要“在場”表達

  文學不是自生自滅的野火,而是代代相傳的薪火。中國作家一定要有自己發出聲音的平臺

  實際上,這本薄薄的英文版“中國文學”的誕生,從動議到論證再到刊出,經歷了一年多時間。在這一年多時間裏,《人民文學》廣泛徵求了方方面面的意見,“包括作家們的想法,包括外國出版機構、文化機構的意見,包括中國對外文化交流部門的態度。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大家普遍感覺到,隨著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步伐,隨著我們中外文化交流的進一步深入,我們現在缺乏一個比較可信、比較充分的文學通道、話語平臺。”李敬澤説。

  近年來,隨著中國文學走出去步伐的加快,世界對中國文學已經有了更深層的了解和判斷,但是不可否認,文學交流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仍然非常嚴重。“特別是他們不知道中國文學正在發生什麼,他們也沒有一個很可靠的渠道去知道這件事。”李敬澤説。

  中國文學場域的轉移與轉譯,這是常常困擾眾多作家、評論家的事情。這幾年,李敬澤經常參加中外文學聚會,遇見國外漢學家、出版家、研究者,他們對中國文學特別是當代文學充滿了好奇,而在這些方面我們的文學翻譯明顯滯後,中國對世界文學、世界對中國文學的了解之間存在著嚴重的信息不對稱,國外的研究者有著強烈的願望,而我們卻缺乏訴説的主動。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獲得者劉醒龍對此也有著相同的感受。他認為,中國文學界大量新作品、好作品不斷涌現,但沒有一個好的向外推介平臺,不能不説是遺憾。“文學不是自生自滅的野火,而必須是代代相傳的薪火。僅僅依靠國外出版社、媒體來推介我們自己的作品是不可取的。中國作家一定要有自己發出聲音的平臺,用自己的眼光評判作品、推介作品。”劉醒龍説。

  “國外對中國文學的了解,説得難聽點,基本是靠‘道聽途説’。我們不妨看看一個指標——在國外的主流網站比如維基百科上,對即使很不起眼的外國作家,都可以搜索到大量資料,但中國作家哪怕是我們國內已經很熟悉的作家,在那裏都找不著。也就是説,外國人不知道到哪兒尋找中國作家的資料。中國古人有句話,‘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李敬澤説, “《PATHLIGHT》正是基於這種背景誕生的,我們正嘗試著邁出艱難的第一步。”

  中西文化交流是一種“化學反應”

  茅盾文學獎是中國文學的一件大事,有必要讓世界了解這件大事。中國文學與世界的溝通正是由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完成的

  作家張煒因其10部39卷450萬言的《你在高原》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他用“茂長的思想,浩繁的記錄,生猛的身心”這三個詞組來形容他的這部“行走之書”。在《PATHLIGHT》中,譯者將這三個詰屈聱牙的詞譯作“lush and abundant thoughts,expansive and varied writing,and a proud and vital heart and mind”,非常貼切。

  “在終於完成這場漫長的勞作之後,有一種穿越曠邈和遠征跋涉的感覺。回視這部記錄,心底每每滋生出這樣的慨嘆:這無一不是他們的親身所歷,又無一不是某種虛構。這是一部超長時空中的各色心史,跨越久遠又如此斑駁。因為更真實的追求才要沉湎和虛構,因為編織一部心史才要走進一段歷史。”這是典型的張煒語言,縱使漢語使用者讀來也稍嫌艱難,而澀滯的語詞翻譯到英文中很多外國人卻讀得很明白。安德魯納伯格聯合國際有限公司的德國小夥子馬丁還不會説中文,但對中國文化饒有興趣。他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這本雜誌從頭到尾一字不落讀完,中國文學的豐富讓他非常興奮,而不同風格的作品也讓他大呼酣暢淋漓。

  “沈從文先生曾説過:小説要‘貼著人物寫’。《蛙》出版已近兩年,其間多次接受過媒體採訪。許多人也曾問我:這部小説到底是寫什麼的?我説:寫人,寫‘姑姑’這樣一個從醫50多年的鄉村婦科醫生的人生傳奇,她的悲歡與離合,她內心深處的矛盾,她的反思與懺悔,她的偉大與寬厚,她的卑微與狹窄。寫出她與時代的和諧與衝突,寫出她的職業道德與時代任務的對抗與統一。寫的看似一個人,實則是一群人。”從向外界質疑,到向內心發問,作家莫言在其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蛙》中的“轉向”讓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所長陸建德感佩不已,他認為作家的勇氣尤其需要“翻譯”給世界。

  “寫作其實不是文學,而是化學。這麼多年的寫作經驗告訴我,同樣的人、同樣的事,在不同的年齡階段,它們在小説家的內部所構成的化學反應是完全不一樣的。”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獲得者畢飛宇認為。“從某種意義上講,文學交流是一種物理反應,更是一種化學反應。”李敬澤説,這種反應的因由、過程、結果能夠通暢地“交流”到另一種語言體系中,堪稱“飛躍”。

  《人民文學》英文版雜誌取名為PATHLIGHT,寓意是在“中西文化交流的路上能起到一盞燈的作用”,運行初期計劃以季刊的形式發行。李敬澤介紹,該試刊共160頁,雙色印刷,共分為五個欄目:第一個欄目是本期重點推薦,這個欄目介紹了新近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得主的情況,包括了張煒、劉醒龍、莫言、畢飛宇、劉震雲的訪談、自述和作品片段。

  “幽默分幾個層面:一、語言幽默,如大年三十,黃鼠狼給雞去拜年,吃雞的給雞拜年,這很幽默;二、不是語言幽默,是這件事幽默,大年三十到了,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而是雞打扮得整整齊齊給黃鼠狼去拜年;三、不是這件事幽默,而是這件事背後的道理很幽默,雖然雞給黃鼠狼拜年很荒誕,但還有一百隻雞在論述這拜年的正當性。”在作品自述部分,劉震雲寫道。如何將“黃鼠狼和雞”之類的複雜故事及其故事背後的複雜背景講述給英文讀者?《PATHLIGHT》邀請了熱愛中國文化、中文水平較高的英、美、澳大利亞等國家的20多位翻譯,希望譯文能夠符合目標人群的閱讀習慣。“他們是對中國文學最有感覺的外國人,多為常年研究中國文學的中青年翻譯家,他們的感覺很到位,讓讀者幾乎感覺不到跨越不同文化背景的震動。”陸建德説。陸建德認為,文學的轉述、轉譯在於沒有“隔”,這一點非常重要也非常難得。

  《PATHLIGHT》的試刊主題是茅盾文學獎。茅盾文學獎是中國文學的一件大事,也正好是在近期發生的。李敬澤認為有必要讓海外了解中國文學中的這件大事,同時也讓他們了解一下茅盾文學獎的這些獲獎作家,溝通和了解正是在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完成的。

  《PATHLIGHT》的壓卷小説是實力派小説家李洱的短篇小説《斯蒂芬來了》。李洱在海外讀者中享有盛譽,他的《花腔》、《石榴樹上結櫻桃》等多部小説被譯為德文、英文、韓文、日文、法文、意大利文出版,《斯蒂芬來了》譯筆堪稱精良。最後是當代作家作品新書介紹,共介紹了八本新書。“我們的目標是:《人民文學》英語版一冊在手,中國當代文學一目了然。”李敬澤透露,下一期《人民文學》英文版將於2012年3月初出版,屆時將集仲介紹倫敦書展中國主賓國活動中的受邀中國作家群。

  讓外國文學讀者觸摸到中國文學脈搏

  《人民文學》英文版為國際社會了解當代中國作家作品、創作理念打開了一扇窗戶,希望它也能為中國出版物走出去作出良好示範

  據不完全統計,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當代文學有1000余部作品被譯介到海外,包括百位當代中國作家的作品以及傳統文化經典。從體裁上看,被翻譯成外文介紹到國外的作品中數量最多的是小説,佔到90%以上,散文隨筆、詩歌、報告文學的譯介數量相對較少。

  “《人民文學》英文版為國際社會了解當代中國作家作品、創作理念,了解當代中國打開了一扇窗戶,希望它也能為中國出版物走出去作出良好示範。我們將會高度關注。”新聞出版總署報刊司副司長丁以繡説。

  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所長陳眾議則感慨這本英文雜誌真讓他有喜出望外的感覺。在文學交流中,翻譯是重要的載體,如何將文學表達的核心觀點、語言魅力準確傳遞出去,有賴於翻譯的力量,好的翻譯要形神兼備,而這本《PATHLIGHT》可以説“不負眾望”。陳眾議認為,國外特別是西方了解到的中國文學是褊狹、令人難堪的,讓西方主流社會讀懂中國主流文學,這非常重要。如今西方學者不斷地談及中國,但實際上並沒有觸摸到中國的脈搏,理解局限于抽象化、概念化,這些問題需要我們逐一破解。

  為了有效地進行跨文化傳播,《PATHLIGHT》在裝幀、設計和編排上與國際欣賞習慣接軌;《PATHLIGHT》編輯隊伍由中國編輯、外籍編輯、譯文審定者共同組成,在翻譯上主要依靠母語是英語的外籍翻譯家。李敬澤説,“翻譯力量不足,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瓶頸之一。長遠地看,英文版雜誌操作的難點,在於日後每期主題的選擇,得契合海外讀者對中國文學的興趣點。”

  《PATHLIGHT》的發行渠道是令人關心的問題。“一份紙質刊物,由北京抵達冰島或者抵達新西蘭讀者手中,這在技術和操作層面都是很要命的事。”實際上,長遠來講,或者在運行1—2期之後,李敬澤的構想是“網刊”,或者説是電子刊物,嘗試通過亞馬遜做電子收費閱讀,向英語國家的普通讀者開放,以保證雜誌的定向抵達。“應該感謝新技術手段,給我們提供了充分的可能性,我們現在正在籌備和論證這種電子閱讀的可能性,這些未嘗不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一個新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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