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淩晨零時，京藏高速康莊檢查站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躺滿了近70隻灰鶴、蓑羽鶴和豆雁冰冷的屍體。在這個剛剛立冬的寒夜，它們再也無法“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飛向溫暖的南方，只能蜷縮在一輛懸挂著津AE9765牌照的金龍客車狹小的行李倉裏，被送向不知何人的餐桌。

　　目擊

　　遍地死禽都是保護動物

　　零時，記者在康莊檢查站看到，這些天空中的舞者被排成了四列橫隊，長頸扭曲，地面上血痕斑斑。“這些是豆雁。”現場一位工作人員指著放在前三排的背部黑褐、腹部白色、個頭較小的幾十隻禽鳥説。最後一排約有十多只，明顯體形稍大，除頭腳羽毛髮黑外，通體灰白。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些是灰鶴及蓑羽鶴，屬於國家二級保護動物。而數量稍多的豆雁也是北京市二級保護動物。

　　在它們的左側，一團團被塑料布包裹著的肉紅色東西令人慘不忍睹。它們是一具具被割頭、剝皮、去除了內臟的哺乳動物，已經凝固的血仍然鮮紅。顯然，死亡之後，它們的屍體一個個被捋直了，包裝成最便於運輸的狀態。距離這片屍體兩三米外是一個鐵籠，分上下兩層，每層分別裝著三隻仍然勉強活著的野鳥。面對附近來來往往的人類，它們安安靜靜，始終悄無聲息。

　　案發

　　三名司售人員被扣留

　　昨晚8時30分，這輛由內蒙古出發、途經北京、目的地為天津的客車緩緩駛入康莊檢查站。民警在對它進行例行檢查時，意外在車身行李箱裏發現了大量可疑包裹。打開後，在場的民警、協管員及檢查站的其他工作人員無不震驚：密密麻麻的禽鳥屍體一時難以計數，6隻仍勉強生存著的飛禽被鎖死在狹小的鐵籠中。

　　儘管在這一瞬間還無法認清這些禽類和哺乳動物到底是什麼種類，民警還是立即將車上的兩名司機和一名售票員扣留。

　　見到警察竟然翻檢出如此血腥的行李，車上數十名乘客一片譁然。大家難以想象自下午發車後，他們竟然和如此多動物屍體同行了一路。

　　記者採訪過程中，20來位乘客相繼下了車。記者詢問了他們當中約半數，每個人都表示：“根本不知道車上還有這種東西。我們只是買票上車，誰去注意車上裝著什麼？”記者再問：“是不是你們出發的地方附近有大湖？或者候鳥遷徙路上的暫棲地？”眾人異口同聲：“不知道啊！”

　　在檢查站裏，面對警察的盤問，司售人員聲稱：“我們只是幫人家運貨，這些東西不是我們的。”對於哺乳動物的屍體，他們的解釋是：“這些就是剛生下來的小牛，不是保護動物。”由於缺少頭部這一最重要的特徵標記，現場工作人員一時也無法認定它們到底是哪種動物。在記者採訪過程中，民警一直在對司售人員進行盤問，試圖弄清這些動物的來源和貨主以及最終的交貨地點。

　　影響

　　車上乘客被困五小時

　　更現實的問題是，司售人員都被警察帶走，乘客們都被暫時困在了這座冷冰冰的檢查站裏，進退不得。車子熄火後，車內溫度迅速下降，車廂裏冰冷難熬。

　　發現記者正在採訪，乘客們圍住記者紛紛表示不滿：“從8點半就到這兒了，一直不讓走！我們還都沒吃飯呢。”一位自稱姓劉的女士相當著急：“我明天早晨的生意肯定耽誤了！”

　　冷酷的黑夜，嚴酷的現實：那些人的行徑不僅害死了活生生的保護動物，也影響了人的生活。

　　淩晨1時許，客車終於駛出檢查站。據介紹，警方已出動抓捕與此有關的其餘犯罪嫌疑人。

　　觀點

　　獵捕運輸珍貴野生動物

　　均涉嫌刑事犯罪

　　就這一事件，上午記者採訪了北京中洲律師事務所于德華律師。他説，《刑法》第341條“非法獵捕、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非法收購、運輸、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珍貴瀕危野生動物製品罪；非法狩獵罪”中明文規定，非法獵捕、殺害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的，或者非法收購、運輸、出售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及其製品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罰金。“按照1989年公佈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灰鶴和蓑羽鶴都在名錄之中，所以在此案中，獵捕、運輸、出售等各個環節的人都已經涉嫌犯罪。”

　　該條還規定，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産。根據相應的司法解釋，如果“非法獵捕、殺害、收購、運輸、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只要達到規定的相應數量標準，就可以認定為“情節嚴重”；如果是“非法收購、運輸、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製品”，只要價值在十萬元以上或非法獲利超過5萬元的，也可認定為“情節嚴重”。

　　本報記者安然 文並攝 J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