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獻軍自製網站上招收海員的宣傳照片

　　□記者 房琳 陳海峰 見習記者 曹傑《貴州商報》記者 蓋俊峰 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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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工作至少18個小時，多的時候要連續工作26個小時；吃飯不分晝夜，基本上都是魚或者饅頭，十天半個月才能有點蔬菜；幹活稍微懈怠就會被拳打腳踢，甚至被人用槍指著頭幹活……

　　近兩個月的加納船員生活，讓洛陽青年王岩徹底從異國“淘金”美夢中醒來。儘管離家只有兩個月，但是這短短的“異國旅程”讓王岩宛如經歷了數度春秋。

　　被家人用1萬元“保”回來後，王岩的第一句話就是：“噩夢般的日子總算過去了，總算沒累死在國外，回家的感覺真好！”

　　9月27日、28日，本報記者與勞務公司所在地的《貴州商報》記者，聯合對此事進行了調查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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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聘會“圓夢”，曾幻想“國外掙錢回洛陽買房”

　　王岩，22歲，洛陽市新安縣石寺鎮人。2007年6月份，王岩從洛陽市一家技校中專畢業後，到廣州的工廠打工。因為一直聽別人説出國工作如何如何掙錢，所以整天幻想著自己也能出國工作，“到國外見識見識，再好好掙一筆，回洛陽買套房子”。

　　今年2月份，在洛陽市七里河人才交流市場，王岩看到一家名為“貴州國合對外勞務有限公司”正在招聘船員，而且工作地就在國外，隨即上前諮詢。

　　一名叫劉獻軍的中年男子告訴王岩，他們公司總部設在貴陽，只要通過面試，不用繳納任何費用即可前往新加坡等地工作，而且待遇優厚。

　　王岩當即填了報名錶，留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沒過幾天，王岩就接到了劉獻軍打來的電話，稱貴陽總部負責人陳貴樑要統一面試。

　　陳貴樑對王岩的面試是通過電腦QQ視頻聊天進行的。王岩清晰地記得，整個視頻面試持續了約20分鐘，他先後回答了陳貴樑有關經歷、健康情況等方面的多個問題。

　　之後，陳貴樑表示十分滿意，並當即告訴王岩面試合格。他可以辦理出國要用的護照等證件，“隨時準備出國掙錢啦”。

　　至於王岩最為關心的工資問題，陳貴樑表示，工作職位是出海船員，工作地點在新加坡，每個月底薪450美元，外加獎金一個月下來最少也能收入6000多元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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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變成了加納，淘金“噩夢”開始

　　面試成功後，王岩立即花了半個月時間，辦理了護照等證件，與來自偃師的老鄉張紅岩一起踏上了出國淘金路。

　　按照勞務公司的指示，4月18日下午，兩人先乘火車從洛陽到達廣州，那裏有工作人員負責接待，並安排下一站行程。

　　然而到了廣州，負責接待的人卻告訴他們，接下來的行程“要靠他們自己走”，並稱“從香港坐飛機先到迪拜，然後再轉機到非洲加納，到那裏才會有人接你們”。

　　“不是新加坡嗎？怎麼改到非洲加納啦？”王岩和老鄉隨即提出質疑。然而已經辦理了護照，也只得硬著頭皮前往。

　　兩人一路奔波到了加納，機場外的確有人接機，並安排車子將其送到加納海岸邊登船。

　　“宣傳時的電腦和健身房沒了蹤影，甚至連唯一的電視和電話也全部放在船長室，條件跟宣傳時的更是天壤之別。”王岩兩人當時的感覺就是：被騙了！

　　不過，對方給的解釋是：這並不是他們真正工作的船隻。這艘只是轉載船，一週後才能到真正工作的船上。

　　由於對方沒給轉載船付錢，轉載期間，王岩和老鄉必須每天干活當“路費”，他們每天的生活極其單調，就是不斷地將海上其他漁船所捕撈的魚，搬進轉載船的冷凍倉，“不搬完就不讓休息、不讓吃飯，每天都只能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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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人每天取魚鉤幾萬個，稍有懈怠即被打

　　一週的轉載船生活後，王岩二人終於來到了他們工作的船隻——捷馬克102號船，條件比轉載船還差：8個人擠在一間房不説，工作量也“大大增加了”。

　　“我們每天至少要工作18個小時，有的時候要連續工作26個小時，工資待遇則比宣傳的差了一大截。”王岩稱，他們船上30多名分別來自中國、越南、岡比亞、菲律賓等國家的船員，分為兩組：挂鉤組和取鉤組。

　　挂鉤組8人，剩下的20多個人是取鉤組。每天，挂鉤組把幾萬個魚鉤下到海裏，然後，取鉤組再負責一個個取上來。

　　“下鉤容易，取鉤難，而且工作量大、危險。因為我們捕撈上來的魚體重都在100公斤左右，需要幾個人一起將其拉上船，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魚拉下海。”王岩説，更加讓人難以適應的是，船員吃飯也不分晝夜，8個小時吃一次，基本上都是魚或者饅頭，“十天半個月才能有點蔬菜”，幹活稍有懈怠就會遭到拳打腳踢。

　　幹了一個多月後，王岩和老鄉實在熬不下去了，試圖反抗，卻被船長用槍抵在頭上威脅，讓其繼續幹活別鬧事。無奈之下，他們只有咬牙苦撐。

　　後來，由於勞動量大、水土不服等原因，王岩一個多月就瘦了10公斤，健康狀況也越來越差。遂和老鄉一起，再次向船長提出了回國的請求。對方見其二人的身體條件確已無法為其創造效益，終於答應聯絡中國這邊的勞務公司。

　　此後，經“貴州國合對外勞務有限公司”負責人陳貴樑“幫忙”協調，在王岩和老鄉張紅岩的家人分別打給了對方一萬元後，王岩才被“保”回國。

　　6月20日，在異國淘金近兩個月後，王岩和張紅岩“一分錢沒掙，每人花了一兩萬”後，回到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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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代理：“陳貴就是個大騙子”

　　記者根據王岩等人提供的聯絡方式，9月28日聯絡上了洛陽代理劉獻軍採訪。提及陳貴樑，劉獻軍情緒異常激動，並直呼：“他就是個大騙子！”

　　今年年初，劉獻軍從網上得知陳貴樑常年在貴陽從事漁業船員招聘的消息後，感覺不錯，遂與其取得聯絡，表示想在洛陽為其招工。

　　之後，陳貴樑給他看了公司的網站，併為其郵寄了正規的營業執照、經營資格證書等複印件，以及代理招收船員的委託書，還簽訂了招聘協議書。

　　在劉獻軍提供的一份“代理招聘遠洋漁業船員協議書”上，記者看到甲方為“貴州國合對外勞務有限公司”；乙方則為劉獻軍。按照協議規定，劉獻軍每為該公司招募一名船員，即可獲得2000元以上的豐厚回報。

　　然而劉獻軍至今已為陳貴樑在洛陽招聘了9個人，可對方僅付給了他1萬元左右的費用。而這期間，他為了搞好工作，不僅為對方專門開設了網站，還在報紙上刊登了招聘廣告，租了一間辦公室，招聘了2名工作人員，各項花費1萬多元，如今已是負債纍纍。

　　劉獻軍説，他通過陳貴樑送出去9人，如今已經回來4人，還有5人仍在國外，“一點音訊都沒有”。回來的人都説自己被騙了，來找他討説法。他給陳貴樑打電話，對方的態度極為蠻橫，根本不解釋。

　　“後來，我在網上搜索發現，陳貴樑曾經因欺騙性招工被很多媒體曝光過，而且跟他合作的好多代理商也都被他騙了。”劉獻軍説，目前，他已經報警，正在等待警方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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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到房租過高， 陳貴的公司“搬家”了？

　　對於王岩和劉獻軍等人的説法，陳貴樑在接受《貴州商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他們公司是受浙江某海洋漁業公司委託，合法進行的遠洋漁業捕撈船員招聘活動。今年1月份，劉獻軍主動和他們聯絡，説自己做這行好幾年了，有豐富的農民工資料，有意做洛陽代理幫忙招工。

　　今年3月份，劉獻軍安排了一些人讓他視頻面試，大部分人因不符合條件沒有錄用。只有王岩及其朋友兩人通過面試，于4月20日由中水公司派往南非，從南非搭船到捷馬克102號船工作。至於劉獻軍給他送了9個人的説法，陳貴樑更是矢口否認。

　　至於王岩等人反映的工作條件與宣傳的差別大，且工作時間長，甚至飽受拳打腳踢一事，陳貴樑直言：“不屬實。”

　　陳貴樑稱，王岩和其老鄉去了就想回來，在船上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做。後來，通過自己做工作，王岩二人最終離開捕魚船回國。

　　得知陳貴樑的説法後，28日下午，劉獻軍和王岩接受記者採訪時，分別予以反駁。

　　“他（陳貴樑）在我這兒通過視頻面試了很多人，幾乎每個都説人家條件合格，只是很多人都沒去罷了。”劉獻軍説，如果他只給陳貴樑送了2個人，那麼對方為什麼會給他1萬元費用呢？至於船員的工作條件，原來他根本沒幹過這行，怎麼會知道呢？都是陳貴樑提供的合同上説的。

　　“花那麼多錢出國打工，但凡能堅持，我們都不會輕易回來的。”王岩認為，陳貴樑應該對此事承擔全部責任。

　　為核實王岩、劉獻軍所説情況，《貴州商報》記者按照兩人提供的地址——貴陽延安中路52號供銷大樓9樓，尋找“貴州國合對外勞務有限公司”。

　　然而記者尋遍9樓也沒有發現“貴州國合對外勞務有限公司”的蹤影。

　　對此，陳貴樑表示，他們公司仍在貴陽，只是考慮到房租過高，搬到了其他地方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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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國務工擦亮眼，這些東西您看看

　　據洛陽市公安局一位從事出入境管理工作的民警介紹，到國外務工一般要通過國家指定的對外勞務合作經營“仲介”公司，經過“仲介”公司的培訓，掌握一定的技能，考取《外派勞務人員培訓合格證》，向公安機關申辦護照，且通過體檢後，才能被派往國外務工。

　　28日下午，記者從省商務廳獲悉，一般的勞務公司如果想要進行外派勞務，必須經商務部門批准，並辦理外派勞務經營資質。

　　務工人員出國前，首先應辨別出國（境）務工招聘信息的真假，防止上當受騙；其次一定要簽訂規範的《外派勞務合同》以及與國外僱主簽訂《雇傭合同》，明確工作地點、職業工種、勞動條件、工作時間、休息休假、勞動報酬、違反勞動合同應承擔的責任、糾紛和爭議的處理、工作傷亡事故處理等內容。

　　此外，在國外打工時，如果遇到困難、問題，可按照合同找經營公司或國外僱主解決，或者找中國大使（領事）館及代表機構反映、諮詢，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