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立勇18年前被通緝時照片。

宗立勇前日被控制時的照片。

1993年，“中俄列車大劫案”中一名嫌疑人被控制。艾安軍 攝

　　本報訊 前日，“中俄列車大劫案”通緝犯宗立勇在首都機場被控制，此案18年前轟動世界。前日下午，首都機場邊檢民警小王審查一男子證件時發現，護照名字與出境卡不符，該男子神情慌張露出馬腳。昨天，該嫌疑人由北京邊檢總站移送給鐵路警方。

　　回答問話露馬腳

　　前天下午，首都機場T3航站樓的出境現場，一名男子在等候的隊伍中不停地東張西望。

　　辦理出境手續時，該男子遲疑了一下，將護照遞到邊檢民警小王手裏，就是這個動作，讓邊檢民警警惕起來。

　　“去澳門幹嗎？”民警小王不露聲色地問道，“去、去、去旅遊。”該男子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北京好玩嗎？”小王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好玩嗎？”男子愣了一下，反問道。幾番試探，民警覺得這個中年男人一定有問題，於是把他帶到值班室。

　　小王説，發現該男子的護照用名是“李勇”，而在出境卡上填寫的卻是“宗立勇”。在系統內查詢該名字，電腦上顯示出“公安部通緝犯”。據介紹，當時值班室已悄然佈置了控制區，防止男子逃跑。民警問道，“你的名字？宗立勇是誰？”聽到宗立勇幾個字，男子立刻大聲嚷嚷起來，情緒激動地説自己是澳洲人，警方無權扣押他。

　　外號“東城老七”

　　在宗立勇隨身攜帶的物品中，有一本日曆，他對邊檢民警説，這是為了記住日子，逃亡這麼久，是數著日子過的。

　　宗立勇曾經很有名，他有個外號叫“東城老七”，在去莫斯科的北京倒爺中很有實力。

　　18年前，他揣著發財夢，以出國留學的名義辦理護照去莫斯科做起了“倒爺”。當時，大量中國“倒爺”乘坐北京至莫斯科的3/4次國際列車，前往俄羅斯“淘金”。4個中國犯罪團夥以中國商人為目標，在列車入俄境內後實施暴力搶劫。宗立勇當時就是這個團夥的成員。

　　1993年5月，在俄羅斯境內4天行程中，多夥劫匪對一趟國際列車進行了多輪洗劫，幾乎所有的中國旅客都被搶了一遍，還有3名婦女被強姦。

　　“亡命天涯”賭博為生

　　當年，中俄警方聯手摸清了在國際列車和莫斯科市內搶劫的4個主要團夥的基本情況。犯罪團夥成員多為北京籍。

　　經過近半年追剿，多個犯罪團夥被搗毀，警方控制70多人，但其中一團夥的主要成員宗立勇逃跑。1993年，國際刑警組織發佈了紅色通緝令，全球緝拿宗立勇。

　　搶劫事發後，宗立勇“亡命天涯”，幾乎走遍歐洲各國，他改名“李勇”，並於2006年潛回國內。

　　宗立勇害怕行蹤暴露，因此不敢找工作，一直靠賭博為生。前天他本打算去澳門賭博，但是在辦理出境手續時，竟鬼使神差地在出境卡上填上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昨天，宗立勇被北京邊檢總站移送至北京鐵路警方。

　　事件

　　7天行程多個團夥輪番搶劫

　　打劫者多持致命武器，一個包廂一個包廂地搶；共60多人獲刑

　　“當時在國際上的影響極為惡劣，很多旅客都不敢再乘坐這趟列車。”北京鐵路公安局艾安軍處長回憶説。1993年，艾安軍還是個30多歲的小夥子，當年，他親身參與此次案件的偵破和報道工作。昨日，艾處長講述了當年案件偵破情況。

　　互相串通分頭作案

　　1993年5月26日，北京至莫斯科的3/4次國際列車，從北京出發將歷經7天抵達莫斯科。當晚，列車在我國邊境二連出關，在蒙古境內，一夥藏在包間中的歹徒手持瓦斯槍、匕首搶劫乘客的護照、錢財。在此後的10個小時內，共搶得2600多美元、2000多元人民幣、金戒指等財物。同時對車上一名女旅客實施強姦。

　　次日中午，列車到達烏蘭巴托，這夥歹徒下車。當天傍晚，以“朱三”和“二姐”為首的十幾名歹徒持瓦斯槍、電警棍、長刀等對車廂內的旅客實施搶劫。

　　5月31日，列車到達俄羅斯，以牛奔為首的匪徒又上了車，再次洗劫、傷害旅客。

　　從5月26日至31日，共有多夥匪徒搶劫旅客財物，3名婦女被強姦、輪姦，多人被打傷、刺傷。

　　作案前，他們則假扮旅客與乘客搭訕，確定哪個有錢，誰帶的什麼貨，踩點之後跟同夥“點道”，互相串通然後分頭作案。“儘管他們團夥作案，但誰搶到錢就算誰的，作案散夥後，又會加入其他團夥繼續作案。”艾處長説。

　　下車追砍逃跑旅客

　　艾處長介紹，犯罪分子之所以猖狂作案，是因為他們以為在跨國列車犯罪，中國警察管不著，外國警察管不了。

　　據公開資料，列車離開中國邊境後，中國警察按規定下車，但俄方並未在車上配備警方。打劫列車的歹徒多持致命武器，一個包廂一個包廂地搶。拒絕交出財物的男旅客遭遇毒打，強行搜身、翻行李，而女旅客則被要求脫光衣服，將藏在內衣裏的錢“上交”。

　　對待反抗的旅客或跳窗逃跑的旅客，歹徒持械傷害，甚至停下列車，下車追砍。

　　據當時的旅客回憶，因為列車上多是到俄羅斯淘金的中國人，歹徒起初還會有所顧忌，但到了後來，乾脆毫不手軟，即使是熟人也會遭搶。尤其是“中俄列車大劫案”時，列車旅客反復遭搶，旅客攜帶的錢財、首飾、物資洗劫一空，可謂吃幹榨凈。

　　3個月控制68名疑犯

　　經過中俄聯手工作發現，從1993年2月開始到6月間，共有4大犯罪團夥在國際列車上和莫斯科作案100多起，搶劫財物價值人民幣數百萬元。在3個月間，68名主犯和骨幹分子落網。

　　“很多被害人的心中都留下了陰影。”艾處長回憶，偵破取證過程中，被害人的控訴令人觸目驚心。

　　據北京鐵路運輸中級法院刑庭副庭長徐威亞介紹，1994年4月，此案被訴至北京鐵路運輸中級法院審理。經審理，4大團夥及其他零散搶劫罪犯共60多人被判處了應有的刑罰，其中，31人被判處無期徒刑以上刑罰（含死刑），14人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對話

　　北京鐵路公安局艾安軍處長參與案件偵破

　　“只有自首才能解脫”

　　新京報：你聽説過宗立勇“東城老七”嗎？

　　艾安軍：名字我記不太清楚了，但要是提“老七”，我還記得。案子曾經涉及過他。

　　新京報：宗立勇外逃18年終於落網，你怎麼看？

　　艾安軍：他外逃這些年過得也不好，只有投案自首才能結束這種東躲西藏的生活，才能讓自己解脫。無論犯罪嫌疑人外逃多久，都逃不出法律的懲罰和制裁。當年被判刑的人有的現在已經出獄，可以過自由的生活了，而他躲藏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要為自己當初的行為負法律責任。

　　鏈結

　　列車大劫案被拍成電影

　　劇情片《中俄列車大劫案》于1995年在中國大陸上映，北京鐵路公安局艾安軍為該劇編寫了劇本。

　　據艾安軍介紹，當時，很多電影廠都希望拍攝該劇，最終，確定由香港導演麥當傑擔任該片導演，呂良偉擔任主演。艾安軍介紹，該電影以“中俄列車大劫案”為原型，進行了藝術化的加工。

　　“這是為了記住日子，逃亡這麼久，是數著日子過的。”

　　在宗立勇隨身攜帶的物品中，有一本日曆。

　　本版采寫/本報記者 郭超 安穎 陳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