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中委員：講真話是公務員應有品質

專題:2011年全國兩會

　　今年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工信部原部長李毅中是記者追逐的熱點。本報記者 韓萌 攝

　　老部長李毅中成了今年兩會上的“新面孔”。

　　去年12月底，工信部原部長李毅中卸職。轉任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此次兩會也是他首次以全國政協委員身份亮相。

　　有媒體這樣評價：58歲到65歲，這是多數人開始規劃晚年調養身體的年齡段，李毅中卻在自己人生的這個階段經歷了最不省心的一段日子。從安監總局到工信部，在這兩個責任重大的崗位，他做了兩次首任掌門，像個充滿鬥志的老將，衝鋒在第一線。

　　卸任後的李毅中，如何做好一名政協委員？他還會像過去那樣敢講真話嗎？10天的政協會上，李毅中告訴我們，他，還是那個李毅中。

　　談經歷

　　“個人問題，這個我不回答”

　　在電梯裏，記者問李毅中：“部長，你在國資委、安監總局、工信部的工作期間，哪個階段是最艱難的？”

　　他看著記者，停頓片刻：“這個問題和兩會無關吧。”

　　其實，在兩會期間的採訪中，被稱為“鐵腕部長”的李毅中對記者很熱情，幾天的小組討論，只要李毅中在，會後總有記者圍著他，李毅中就坐在那裏，不推不擋，從國企改革到節能降耗，從兼併重組到互聯網管理，他不厭其煩地表達自己的觀點。

　　但是，一説到個人問題，李毅中一板臉：不説！

　　新委員、老部長李毅中鐵了心不回答。“退休後，你打算做些什麼？”“在十多年的部長生涯中，最大的遺憾是什麼？”連續兩天裏，記者連續追問，李毅中都是不抬頭，緩緩地説：“個人問題，這個我不回答。”

　　談媒體

　　為記者解囧“你們挺辛苦的”

　　一同乘電梯的委員們笑起來，打趣説：“快，再想想其他的問題，要和兩會有關的。”

　　記者一時語塞，因為除了和個人有關的問題，李毅中已經回答了所有的提問。

　　局面有些冷場，李毅中先説：“你們也挺辛苦的啊。”

　　“其實，和你聊聊天也挺高興的。”記者回答。一旁的委員們也跟著笑聲一片。

　　其實，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李毅中很少笑，但是被問到“官員應該如何對待媒體”的問題時，當時正在等電梯的李毅中扭過頭説：“對待媒體永遠要面帶微笑。”

　　有媒體記者曾提到，採訪李毅中時，不小心採訪資料掉了，李毅中首先低下頭，想去幫他撿起來。

　　談“鐵腕”

　　拍案而起只因有良心

　　66歲的李毅中個子不高，瘦，走起路來身體微微前傾。小組討論時，他穿著夾克，提著個藍色的袋子，把筆、文件都放在裏面。

　　這樣一位老人，走在路上，沒有人會把他和“冷面”、“鐵腕”這樣的詞聯絡在一起。

　　2005年2月28日，60歲的李毅中轉身為“國家安監總局局長”，這也被稱為是“臨危受命”。2004年，中國煤礦事故死亡人數是6027人。

　　此後，李毅中以其鐵腕風格讓中國煤礦事故得到遏制。

　　“‘鐵腕’是當時遏制住煤礦死亡人數的必然手段嗎？”記者問他。

　　李毅中緩緩地説：“任何人在那種發生重大事故，面對因此而犧牲的我們的工人兄弟的時候，都會對這種官商勾結，草菅人命的行為拍案而起。否則他就沒有良心！”

　　談履職

　　小組發言指會場不節能

　　作為卸任高官，除了有一天上午請假參加了一場網絡訪談外，新委員李毅中每場小組討論都會到。

　　對於第一次做委員的感受，李毅中並未回答。不過“敢講真話”一直沒有改變。

　　新華社的報道稱，在小組發言時，他指著大白天會場上開著的燈説：“建築為什麼不能搞自然採光？我們一方面搞太陽能發電，轉化率16%，花那麼大的錢；一方面，太陽在外邊，又要點著燈，這是什麼建築設計啊……”

　　會場上笑聲一片。

　　敢講真話也是李毅中身上的另一個標簽。

　　3月6日，新委員李毅中被問到來了政協是不是還敢於講真話，他説：“講真話、講實話是一個共産黨員、一個公務員、一個善良正直的公民應該具備的品質。只有如實反映情況才能便於各級領導做出決策，只有講真話，才能統一大家的認識。也許以後我不能做什麼具體工作了，但真話總是要講的，總要有責任心吧。”

　　記者説：“我們都覺得你很好，是一個特別敢講真話的部長。”這個時候，難得一笑的李毅中，笑出了聲。

　　本版采寫/本報記者 吳鵬

　　語錄

　　什麼六證齊全，是五毒俱全！對非法開採小煤礦的人要讓他們傾家蕩産。

　　我心裏想的就是，要搞好這項工作，就要嚴格執法，六親不認。

　　你們連小煤窯主都不如。

　　國有煤礦有一段時間虧損很嚴重，歷史欠賬很多，在安全方面的欠賬有505億，這個欠賬要不還上的話，它就是重大事故的隱患，隱患不除，礦無寧日。

　　安全生産慎言成績，不輕言好轉。

　　我是事故調查組組長，有權責問事故追究。事故發生快兩年了，為什麼還沒有處理結果？

　　我們煤礦工人，要怕死，要千方百計保護好自己的生命。

　　擔子很重，我笑不起來。

　　——李毅中任安監總局局長時的言論

　　對話

　　“産業發展不要一哄而上”

　　李毅中談産業結構和佈局調整；認為國企讓利不能竭澤而漁

　　前日，小組討論結束後，李毅中再次被記者圍住，回答熱點問題。

　　【央企改革】

　　“千家軍工企業半數是民營”

　　記者：央企和國有企業還需要進一步改革嗎？

　　李毅中：當然要改革，改革是無止境的。不同的所有制企業大家都要改革。

　　記者：改革的方向是什麼？

　　李毅中：前提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記者：非房地産主業的央企要求退出房地産，你覺得央企是不是應該都退出房地産？

　　李毅中：這個國資委已經做了處理，主要還是突出主業，有些央企本身就經營房地産，沒有規定哪個行業産業不允許國有經濟進入，沒有這樣的説法。

　　同樣我們對民企也應該放低門檻，即使是國防科技工業、基礎電信産業，也要有序地向民營企業開放。

　　現在拿到國防科技軍工生産許可證的，有1000多家，其中一半就是民營企業。

　　【十大産業】

　　需建立監測預警體系

　　記者：國家出臺了十大産業振興規劃之後，各個地方也相應出臺了措施，但是問題之一是，地方的重合性比較嚴重，比如大家都在發展新能源，各省份之間卻沒有突出的特色。

　　李毅中：這個就是“十二五”需要解決的問題。“十二五”有個很重要的觀點，一個是區域經濟發展，另一個是發展“主體功能區”，就是在發達地區優化發展。

　　比如沿海，資源沒有了，環境受到限制，工業已經很發達了，那麼要優化發展，發展服務業發展第三産業；在中部一些地方，資源豐富，也有一定基礎，就要重點發展；還有在糧食産區，要保農業保糧食，這是我們的民生之本，所以就要受到限制，不能搞太大規模(開發)。還有些生態保護的地方，比如青海、三江源頭這個地方就不能搞工業，否則污染，就要禁止開發。所以有了“主體功能區”。

　　每個地方要根據他的資源優勢、市場優勢、産業優勢錯位發展，不能搞汽車都搞汽車，搞鋼鐵都搞鋼鐵。不要搞雷同，不要一哄而上，這就有整個産業結構調整，空間佈局調整的問題。

　　記者：現在有沒有預警機制，比如現在就應該防止十大新興産業像鋼鐵一樣過剩。

　　李毅中：我們需要建立經濟監測預警體系。

　　記者：從源頭監測出現産能過剩的情況？

　　李毅中：一個要監測，一個是對這些産業尤其是高耗能産業制定政策制定門檻，對存量怎麼改造，怎麼重組，怎麼整合。對增量怎麼控制、限制有序發展。

　　【拉閘限電】

　　“拉閘限電”今後不要出現

　　記者：去年為了降低GDP能耗，有些地方出現了拉閘限電的現象。

　　李毅中：有拉閘限電這種情況，但我認為這是少數的、局部的、個別的，不是普遍的。我們掌握這個情況。這種做法是不對的，應該制止，今後也不要出現這種情況。但是我要説的是，去年節能降耗，主體是成功的。

　　【國企利潤】

　　國企收益理應惠及全民

　　記者：2010年央企利潤歷史性突破了萬億大關。如何讓國企、央企讓利於民？

　　李毅中：那個時候國有企業的利潤是沒有上交的，這是特殊政策，留給他讓他發展，現在發展起來了，所以交國有資本收益，這是對的。

　　“但是也要開始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李毅中説，把國有企業運營之後的收益，運用到全民13億人的身上，這個方向是對的。“但是我們執行起來，還要注意，不要竭澤而漁，它畢竟是國家的脊梁，要嚴格要求，也應該支持，這是國家利益也是全民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