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中走過的春夏秋冬--追記模範檢察官劉寶瑞

　　“劉寶瑞同志很平凡，但卻平凡得讓我們難以忘卻……”曾經有人這樣形容最高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總局大要案指揮中心原副廳級檢察員、二級高級檢察官劉寶瑞。

　　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説，最平凡的人，也得要為他那個世界的存在而戰鬥。在劉寶瑞的平凡世界裏，他沒有一天是平靜的，他的一生都在為反貪事業而戰，在平凡中，他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春:暖人心扉的耕耘時節

　　許多同事評價劉寶瑞是個性情溫和的人，雖然不善言辭，不好表達，但大家總能感受到他帶來的那股春日的融融暖意。

　　反貪總局業務工作一直非常繁忙，選調、借調的人很多，許多人都是獨自在北京生活。只要有新同事從外地調來，他都會主動向他們介紹北京的風土人情，提醒他們生活上的注意事項。每逢節日，劉寶瑞都會請選調、借調的同志到家裏一起過節。不僅如此，這些年來，只要同事家裏有需要幫忙張羅、出力的事，只要一聲招呼，他必定第一個到，幹起活來也十分賣力。

　　工作上，劉寶瑞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手把手地傳授給同事，特別是新來的年輕同事，幫助他們儘快熟悉查辦、指導、督辦案件工作的程序、重點和難點。這些年來，共有30多個同事在他的悉心培養下成長起來，不少年輕人走上了領導崗位，有的還成了他的直接領導。

　　看見許多年輕同事的進步和成長，劉寶瑞感到十分欣慰。然而，每次面對職級晉陞，他卻從未向組織提出過任何要求。按照他自己的説法，自己的事情不好意思向組織上張口，堅決服從組織安排。這種謙讓的品格得到了同事們的充分認可。2005年，高檢院組織開展副廳級非領導職務晉陞工作，他以很高的得票數，順利地被提拔為副廳級幹部。

　　劉寶瑞不僅在職級晉陞問題上想得開，評功評獎也總是處處謙讓。每次辦案總結表彰，他都婉言謝絕組織上給他記功的建議，把機會留給別人。每年年終考核，他都首先表態，把評優評先的機會讓給年輕同事。他常説:年輕同志幹勁足，工作努力，將來還有更多的發展機會，評優評先對他們來説更重要。

　　夏:熱情似火的奮鬥歲月

　　1980年，劉寶瑞從北京大學畢業後就到高檢院經濟檢察廳工作，30年來始終以夏日般的熱情投身於反貪事業。他一直堅守在辦案一線，直接參與辦理全國有影響、有震動的大案要案30多件，審查督辦疑難複雜案件數百件。

　　1991年前後，劉寶瑞在辦理徐中和等人涉嫌受賄案時，在河南斷斷續續工作了兩年。辦案期間，有時已是深夜12點多，劉寶瑞還在外面散步。有人碰到了就勸他早點回去休息，但他説，不急，我出來換換腦子，理一下思路，心裏才踏實。

　　河南省檢察院的同志回憶，剛到河南時劉寶瑞還聽不懂河南話，這給他的訊問工作帶來了很大難度。為了不影響工作，他主動承擔起作筆錄的工作，遇到自己不懂的地方，他就找個翻譯，經常工作到淩晨五六點鐘，吃過早飯後，他還要繼續堅持工作。那時沒有現在的辦案條件，外出沒有汽車，他就坐著三輪摩托，冒著寒風到處調查取證。

　　1995年臨近春節，劉寶瑞奉命參加辦理山東省泰安市原市委書記胡建學系列受賄案，在山東出差長達8個月。15年過去了，共同參與辦案的山東省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季新華至今對劉寶瑞的言行舉止記憶深刻。據他回憶，一天淩晨他們從另一犯罪嫌疑人口供中得知胡建學有一筆16萬元的受賄款存放在其妹妹家，辦案組的其他同志都認為嫌疑人已經突破，大功告成，準備等天亮再去固定證據。劉寶瑞怕證據滅失，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堅持連夜對胡建學妹妹家進行搜查，在他的堅持下證據很快就被固定下來。劉寶瑞在胡建學系列案上工作近一年，為突破該案作出了重大貢獻。

　　從1999年12月到2000年7月，劉寶瑞全程參與辦理成克傑案件，從前期審查材料向院黨組寫報告到案件偵查終結一直都在辦案組，其間在廣西調查取證200余天。其中的元旦、春節、五一都沒有休假，直到案件偵查終結。在廣西的取證過程中，劉寶瑞不分晝夜加班加點，有時一天找七八個人談話取證，飯都顧不上吃。

　　2007年，新華社內參刊載了一篇反映東方微點電腦軟體公司傳播電腦病毒案係錯案的文章，引起高檢院領導的高度重視，批轉反貪總局查明情況。劉寶瑞調來全案卷宗，認真細緻地審查，並親自找舉報人核實了解情況，客觀公正地提出微點公司傳播電腦病毒不能定案，這是一個錯案，可能存在公安機關網監部門有關人員貪贓枉法的問題。公訴部門對案件進行審查後，審查的結果與劉寶瑞的判斷基本一致。在高檢院的直接干預下，這一案件最終得到了公正處理。經查明，與該案有重大關係的北京市公安局網監處原處長于某存在重大受賄和徇私枉法問題，于某最終被法院一審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秋:甘願清貧的豐收日子

　　雖然對辦案要求非常高，但劉寶瑞對自己的生活卻極容易滿足，他常挂在嘴邊的話是，窮不可怕，只要心裏踏實，有幸福感就好。

　　從檢30年來，劉寶瑞總是一身制服，騎車上下班，直到陪伴他10年的自行車丟了，才下決心買輛新的。結婚時愛人送他的手錶一戴就是10多年，後來女兒買給他的手錶也戴了近10年。一根皮帶他係了7年多，辦公室喝水的玻璃杯一用就是10多年。同事們都説，他的生活標準不是低，而是太樸素，近乎苦行僧。

　　2010年11月9日，劉寶瑞去世的第二天，高檢院領導和反貪總局的同事去他家裏慰問時，大家都為他家的清貧感到震驚。分房時他沒有錢以小換大，一直住在未曾裝修過的7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裏，家裏基本沒有什麼像樣的傢具，屋內的一切陳設都顯得十分落後和老舊。衣櫃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樣式，沙發是結婚時置辦的老式彈簧沙發，上面蓋著一條洗得褪色的花布。由於房子太小，破舊的洗衣機只能放在臥室，洗衣服時再推出去。家裏最值錢的東西是一台36寸的液晶電視，這還是女兒結婚時他們老兩口給陪送的嫁粧，後來婆家又給女兒買了一台電視，這才留了下來，也使得這個家有了一絲現代氣息。

　　作為一名副廳級幹部，劉寶瑞從沒有利用自己的身份謀取過任何利益，總是能夠守得住清貧、經得起誘惑。2008年，局裏有一個復查案件交給劉寶瑞處理，他按照程序依法審查並根據領導指示將此案交由地方辦理。時間不長，案件的當事人得知該案是由劉寶瑞督辦，便通過認識劉寶瑞的鄰居給他家送去了一包土特産，還在包裏放了1萬元錢。事後，劉寶瑞向同事談起這件事時，氣憤地表示:“我下班回家聽説這件事，立即讓我愛人把東西給他們家送回去了。我跟我愛人説，以後再有這種事不要等我回來，就是不能收。咱不能幹這種事!”

　　劉寶瑞經常和一起辦案的年輕人念叨:只要自己清清白白、乾乾淨淨，咱們做人就坦蕩，做事就踏實，辦案就有底氣，抓貪官就有勇氣。正如1996年他在年終總結裏寫下的誓言:在廉潔自律方面，不論在什麼條件下都要嚴格要求自己，自覺抵制各種不良影響，不受社會上高工資、高獎金、高待遇影響，堅持奉獻于檢察事業。

　　冬:忘我工作到生命的最後季節

　　在生命的嚴冬，劉寶瑞忘我工作到最後一刻，創造了他人生最美麗的季節，也創造了他生命的永恒。

　　2010年6月，反貪總局考慮到劉寶瑞辦案經驗豐富、工作能力強，抽調他參加中央政法委組織的百萬案件大評查工作。儘管在4月28日體檢時發現自己的胃部幽門螺旋桿菌呈陽性，胃部嚴重不適，但劉寶瑞沒有向組織説明自己的情況，而是愉快地接受了赴黑龍江、吉林兩省對幾起案件質量進行評查的任務。

　　出差期間，同事發現劉寶瑞臉色發暗，經常服藥，勸他多休息，最好到醫院檢查一下。劉寶瑞總是輕描淡寫地説:“沒關係，就是胃有點不舒服，我帶了一些胃藥，不礙事。”家人擔心他的身體，便和醫院預約了7月初做胃鏡檢查，並打電話讓同事勸他向領導要求另外換人參加這次工作。劉寶瑞卻堅決地説:“局裏已經定下來的事，臨時換人，這哪行?等我出差回來再説。”

　　由於評查的案件比較複雜，劉寶瑞強忍病痛堅持工作，白天找案件承辦人座談、討論案情，晚上加班查閱案卷材料，經常忙到後半夜。過度勞累加重了病情，在即將結束工作任務的前幾天，劉寶瑞已經吃不下稍微硬一點的食物，並且經常嘔吐。即使這樣他的胃鏡檢查還是約了又推，推了又約，就這樣來來回回推遲了三次。7月底，當劉寶瑞回京後到醫院接受檢查時，胃鏡已經無法從食道插入，他被確診為食道癌晚期並已擴散，早已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間。

　　住院治療期間，劉寶瑞一方面以樂觀的精神和頑強的毅力與病魔作鬥爭，一方面經常給同事和下級院辦案人員打電話詢問案件的復查進展情況，提出處理意見。按照醫囑，劉寶瑞一個小時要加一次營養，有一次，他正打電話説著工作上的事情，來看望他的同事告訴他該加營養了，他晃晃手示意不要打擾他通話，直到把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好、挂了電話，他才加了營養，此時已經距上次加營養時間兩個多小時了。當家人勸他休息時，他著急地説:“我現在這個狀況，組織上肯定不會給我安排新的工作了，做事要善始善終，手頭上的事就我了解，讓我忙完。”

　　一次，反貪總局的同事張華昌去醫院探望劉寶瑞，劉寶瑞説:“華昌，你看我明年還能參加案件評查嗎?這項工作很重要也很有意義，據説以後每年都有，今年這一次剛幹出點經驗，以後局裏還有可能安排我去做這項工作，我還有不到四年的時間就退休了，能利用這段時間把這項工作做好該多好呀。”他嘆了一口氣又説:“這病要是不好，我幹不了工作，該多難受呀……”

　　這些是劉寶瑞在生命最後階段的表現，然而只是他一貫工作狀態的一個片段。

　　11月8日，這樣一位平凡的人離開這個世界時，一種不平凡的感動卻永遠地留在了人們的心裏。（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