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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視中國式抗旱困局:年年治,年年不治

發佈時間:2011年02月13日 19:33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瞭望新聞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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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我國多地旱情嚴重

  《瞭望》文章:佈局抗旱水源建設

  2月10日我國北方大部分地區迎來了降雪,對山東、河南、河北等數月未見一滴雨的旱區來説,毛毛小雪顯得有些杯水車薪。

  以月計的持續不降水讓山東、河南、河北等8省冬小麥主産區旱情嚴重,受旱面積已經佔到播種面積的四成之上。

  而且,如果持續缺乏有效的水量,正在邁進春季大門的上述地區將雪上加霜,有氣象乾旱加劇轉變為農業乾旱之危險,夏糧收成將面臨嚴峻考驗。

  水利建設長期存在的“歷史欠賬”,農業“靠天吃飯”的現狀再次在多年不遇的大旱面前顯露無遺。近年來,全國的糧食生産因為水利“軟肋”,每年因氣象災害的損失高達1000億斤左右。

  水利是農業最重要的基礎設施之一,但我國農業基礎設施多年來投資少,水利設施的投入更是薄弱,與韓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相比差距明顯。正因為此,今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適時將重心鎖定在水利建設。

  本刊記者通過對旱區實地調研採訪發現,如果説水利建設是中國經濟發展的短板的話,農田抗旱水源建設更是短中之短。

  “短中之短”表現在部分地區抗旱灌溉存難,除了部分望天田沒有灌溉條件外,部分灌區並非沒有水,但由於水源距離耕地較遠、渠道淤積、抗旱設施損毀或不配套等原因,“最後半公里”影響致抗旱澆地能力下降。

  “短中之短”還表現在農田水利建設項目或資金掌握在多個部門手中,在一些地方造成重復投資和低效率投資,對條件好的地區,資金趨之若鶩;條件差的尤其是經濟不發達的地區,加之缺乏配套資金能力,水利建設項目資金備顯匱乏。

  值得關注的是,由於抗旱成本上升,加上運輸和農資漲價、農業比較效益下降等因素,部分地區農民主動抗旱意願不強,春播存在準備工作不到位的傾向。

  所以,加大農業基礎設施,特別是蓄水防旱和農田水利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專項資金,儘快建設完善糧食主産區的水利網絡已經刻不容緩。

  當前,按照中央的要求,需要加快佈局抗旱水源建設,著力保障旱區的用水需求。為了避免旱情年年治而年年不治,下一步需要以大型骨幹水源配置工程為中心,推進江河水系連通,建設大中小型水源調蓄工程,全面提高水利工程抗禦大旱、減輕災害、抵禦風險的能力。同時,注重小型水源工程建設,積極興修小水窖、小水池、小塘壩、小泵站、小水渠等“五小”水利工程。

  這不但需要通過各級政府增加財政投入,還需要創新機制,通過民辦公助、以獎代補、先建後補、獎補結合等多種方式,充分有效地調動農民積極性,讓水利建設“短板”逐步長起來。□(文/唐敏)

  《瞭望》文章:農田水利受困“最後半公里”

  抗旱水利工程“最後半公里”,到底應該誰來管?

  文/《瞭望》新聞週刊記者李紹飛溫泉

  2月9日傍晚,劉集村漫天飄起了雪花。2月10日清晨,村民們一覺醒來,發現地裏已經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這正是村民們翹首企盼的。

  劉集村隸屬山東省菏澤市種糧大縣——曹縣,自去年9月中下旬以來,持續4個多月、席捲北方9省市的旱災讓這片肥沃土地上的小麥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農民們盼雨心切。

  對於這場雪,當地的農民顯得頗為興奮,但是,因為降雪量太小,對於乾渴了太久的土地實在是杯水車薪,他們希望雪能夠再大一些。曹縣水務局局長盧獻柱告訴記者,目前,曹縣的降水只有2.2毫米,要緩解旱情起碼得10毫米。

  2月9日,山東省38個縣市出現了小雪,但平均降水量僅為0.4毫米,山東省防汛抗旱指揮部專家表示,此次降雪範圍和降雪量都較小,對緩解當前嚴峻旱情基本無有效作用。

  2月10日,劉集村村民宋淑林告訴記者:“要是今後十來天沒有別的降水的話,還是需要澆地。”

  澆地,在劉集村是個難題。多數農戶並不願意澆地,封凍之前田裏澆過水的人家就寥寥無幾。

  村民劉治亮對記者坦言:“剛播下種的時候,還想等下雨,等著等著就上凍了,不能澆水了。可是,即使上凍前澆水,也太貴,不划算。”

  在曹縣這個産糧大縣,劉集村的情況並非個例。實際上,在濟寧和菏澤,今年山東最旱的兩個地方,本刊記者隨機採訪過的數個村莊多數與劉集村如出一轍。

  根據菏澤市一份政府文件的數據,在今冬封凍期前,全市750萬畝農田受旱,其中,已灌溉346萬畝,404萬畝冬小麥受旱,佔全市小麥播種面積的41%。

  作為我國重要的糧食生産大省,山東夏糧佔全年糧食總産近50%;受訪農業專家擔憂,2011年山東乃至北方夏糧面臨減産的風險。農民已經減少了糧食的出售,儘管原糧的收購價每斤已經上漲了5分以上,麵粉零售價自11月份以來已經每袋(25公斤/袋)漲了10元左右。

  為什麼在大旱之年農民卻不願意澆地?農田水利短板到底短在了哪?日前,《瞭望》新聞週刊赴旱區對此進行了調研。

  國家補貼僅夠支付澆地電費

  1月末,在北京打工的宋淑林已經回家一個多月了。宋家的地同樣沒有澆過,宋淑林告訴本刊記者,不到萬不得已,一般都不會澆地。

  他首先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宋家共有3畝多耕地,每年種一茬小麥、一茬玉米。頭年9月到次年6月種小麥,6月到9月再種玉米。

  如果風調雨順,一畝地收小麥將近1000斤,每斤1元多一點。每畝地的成本,包括種子、農藥、化肥等花費,大概300元。即使不計人工成本,一畝地的收入也就600~700元。

  如果要澆地,自己需購買水泵、電線、水管等一整套設備,整個投入最低不會低於2000元,家裏三畝多地一季小麥的收入就都搭進去了。

  “所以,能等來雨是最好的。”宋淑林説。

  宋淑林在北京打工,一個月的收入有2000~3000元,他表示買設備的錢還是可以出得起。但是,在劉集村,更多的村民並不願意在灌溉上投這麼多錢。買水泵抽水澆地的成本還不止這麼多,多位村民向記者反映,水泵、電線、水管用完之後,保管也是問題。長時間不用,水泵會銹掉,電線和水管保管不好的話會被老鼠啃,再用的時候就廢了。

  為了解決澆地的問題,村民們也有一些辦法,比如三五家合買灌溉設備,或者乾脆有人出租自己的設備,但是記者了解到,這些設備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使用。因為即使是最省錢的租別人家的設備用,澆一畝地的成本也要30多元錢,在丘陵等地勢較高的地帶,更是高達70元。

  鋻於當前抗旱澆地用電用油的成本比較高,中央財政拿出8億元財政資金用於8000萬畝受旱面積的抗旱澆地直補,每畝地10元錢。2月9日,接受本刊採訪的村民表示,已經聽説有補貼這回事,但是目前還沒有拿到手。

  盧獻柱對本刊記者説,雖然國家拿出8億元澆地補貼,但是並不是所有耕地都可以拿到補貼,只有達到“重旱”程度的耕地才有。

  盧獻柱告訴記者,曹縣小麥播種面積是156萬畝,但是2011年初上報的重旱面積是70萬畝,所以現在撥給曹縣的抗旱澆地直補是700萬元。

  “2011年初上報的時候,重旱面積將近全縣播種面積的一半,但是從那時起一直到春節也沒見降水,重旱面積比原來應該有所增加。”盧獻柱表示,現在縣裏也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透露,為了鼓勵農民澆地,曹縣的辦法是“先澆地,先受益”,就是誰家澆了地,政府去測量,按照澆地的面積給補貼,“現在這個錢已經見到文件了,正在向各鄉鎮分發。”

  除了澆地直補的700萬元,曹縣還有200萬元的“應急抗旱準備資金”,主要用於用水特別困難地區,比如一些吃水困難地區拉水、打井等費用。

  “另外,市縣兩級財政各有1000萬元,用於水源地建設,每打一口井補貼1500元。”盧獻柱告訴記者,但這兩筆錢目前還沒有到位。

  每畝地10元的澆地補貼,在十家莊村民袁顯奎眼裏,有些杯水車薪:“我家裏的地要澆水的話,拉電線就得1000來塊錢!”而在曲阜市防山鄉土門村支書張佃平看來,這好歹算是“國家的一點心意”。

  一位村委會主任為本刊記者算賬,當地農業用電大約七八毛錢一度,澆一畝地大約16~17度電,這樣,澆一畝地的電費大約10塊錢。這樣算來,國家的補貼大約僅夠支付每畝地澆水的電費。

  有條件也不願意澆地

  對此,在接受《瞭望》新聞週刊採訪時,盧獻柱認為,冬灌問題不大,“這樣的地方很少很少。”

  他補充説:“咱們這個地方群眾有灌溉的習慣,只要農機部門或者政府一重視,然後從電視上宣傳報道,咱們水利部門包括農業部門到鄉鎮區搞一搞現場,很快。只要有灌溉條件,半個月就能澆一遍。”

  不過,本刊記者此後從當地農業局得到的數字表明,這並不是一個“問題不大”的問題,根據農業部門的統計,在封凍前,全縣將近200萬畝耕地,只灌溉了86萬畝。

  曹縣邵莊鎮陳樓村,一個在曹縣頗為有名的節水噴灌示範村,農業技術推廣站推廣研究員郭繼標對該村的節水灌溉稱讚有加。據公開資料顯示,在2010年山東省糧王大賽中,該村創下了小麥畝産725.8公斤的菏澤市紀錄,玉米畝産超過850公斤,是魯西賽區(菏澤和聊城)的第一名。

  郭繼標告訴記者,2010年,中央電視臺在一期關於“山東種糧大縣成為糧食生産主力軍”的報道中,還專門到該村取景。

  1月20日,本刊記者到這個“示範村”調查,冬灌同樣不樂觀。村民們的説法與劉集村大同小異,澆地的人家只是少數。

  陳樓村支書李保明在接到農業局“組織村民冬灌”的通知後,就通過村裏的廣播不斷號召村民們澆地,但應者寥寥。為了表示自己確實盡心盡力做了工作,李保明拿出一張記錄著已經澆地的農戶的名單,並告訴記者,澆了的大概有100多畝地,不足全村耕地面積的五分之一。

  陳樓村村民曹玉柱指著旁邊正在聚精會神打牌的村民説:“一些小青年寧可在家打牌也不願意拉電網澆地。”

  他解釋道,村裏的青壯年基本都在外打工,現在大家的收入主要也不是靠種糧食了。只是村裏有種地的傳統,覺得土地荒了怪可惜,所以留守在家裏的老人和婦女還在種地,但是人們種地的積極性是大不如從前了。“咱這兒土地好,就是再旱,也不會顆粒無收,頂多就是少收點唄。家裏糧食要是不夠吃就花錢買。”

  歷時七天的採訪中,本刊記者先後到過的地方有菏澤市曹縣(閆店樓鎮劉集村、梁堤頭鎮十家莊、朱洪廟鄉祝口村、邵莊鎮陳樓村)、曲阜市(時莊鎮黃家村、單家村;防山鄉宋家村、土門村、南辛鎮北辛村、南辛村)、泗水縣(泉林鎮泉林村、義和村、馬家村)。

  其中,除曲阜市時莊鎮黃家村和單家村外,其他村都存在這種具備澆灌條件卻不澆地的“怪事”。

  配套措施面臨資金困境

  具備澆灌條件,但因為缺乏通往田間地頭的配套措施,已成為當前農田水利建設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尤其是在農民對種糧缺乏足夠熱情的情況下,過高的水利投入進一步降低了其積極性。

  在面對這個問題時,李保明顯得無可奈何:“上面只給村裏撥幾個幹部的工資,連辦公經費都沒有,哪來的錢投到這兒?”

  盧獻柱則表示,財政對水利的投資,總體上是越來越多了。不過,資金主要用於主體骨幹水利工程。

  一個是土方工程,就是清理河道,清淤。“黃河水的河道,現在有小浪底工程還好一點,原來沒有小浪底的時候,一般三年就得清一次淤。一年就能淤上半米高,兩年就1米,河道就越來越小,必須每年挖一次,挖兩米深,再到三年,又淤滿了,再清。”

  再一個就是橋涵閘工程,也就是對橋梁、涵洞、閘門進行修建、翻建、改造、維護。還有就是節水灌溉、安全飲水、水源地的保護、水土保持項目。

  事實上,由於財政問題和管理缺位等原因,政府對於一些村級、鄉鎮級河道的治理以及水泵等水利設施配套的投入遠遠不夠。由此,農田抗旱水利工程的建設最終卡在了“最後半公里”。

  菏澤市財政局農業科科長白念昌告訴本刊記者,中央對水利的撥款都是按項目來的,整體連片,不限于某一個地區,他認為:“對於配套措施,財政可以適當補助,但不是全部負擔,國家沒有相關政策。”

  在菏澤市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王慶斌看來,如果政府真的要將這“最後半公里”負責起來,那將是一筆龐大的支出:“政府也不能大包大攬啊。”

  如果抽水澆地用的水泵、電線、管子的錢都由政府來出,究竟會有多大的支出?王慶斌坦言:“這個賬還真沒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