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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論文數量居世界第一 引用率排在100名開外

發佈時間:2011年02月10日 10:18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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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末年初科學界的盤點不斷展開,去年年初曝光的井岡山大學論文造假事件屢被提及。

    井岡山大學化學化工學院講師鐘華和工學院講師劉濤為責任人,發表在國際學術期刊《晶體學報》的70篇論文存在造假現象,被一次性撤銷。這起中國SCI論文饑渴背景下的瘋狂案例曾令國際輿論譁然。

    實際上,即便在我國最高水平的科研機構或國家部委高層次的評審中,算數量、比速度,也是比較明顯的問題。一些還算好但並非真正突出的發現,因為其論文發表在國際頂尖雜誌,就被國內領導和部門作為突出貢獻而慶祝並給予極大的支持。

    近年來,我國科研論文發表數量突飛猛進。最新的媒體數據顯示,我國科技人員發表的期刊論文數量,已經超過美國,位居世界第一。然而據統計,這些科研論文的平均引用率排在世界100名開外。真正極好的論文,在中國還是鳳毛麟角。

    近日,中國青年報記者就科學界如何潛心學術、摒棄急功近利專訪北京大學教授饒毅。他一直堅持科研的質量、回歸科學本質,秉持“慢”的理念。

    2007年,時年45歲的饒毅從美國西北大學歸國,他曾任該校講席教授、神經科學研究所副所長。其實驗室研究方向是高等動物發育的分子信號。饒毅的回國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並被認為是中國科技界吸引力增強的標誌之一。

    記者:在國內的學術圈中,您的論文數量似乎並不多?

    饒毅:論文是發表你的科學發現。論文可以看數量也可以看質量。如果用《讓子彈飛》來比喻,你可以算很多次槍聲後擊中很多目標,但也可以看看子彈擊中了什麼目標。中國現在可能主要看槍響後報捷的喜報用什麼材料,就是問發表在什麼雜誌,而很少人能判斷打下的目標到底多重要。

    我自己的論文數量比較少,自從2004年有獨立的國內實驗室後,發表過3篇原始文章。其中,兩篇是神經發育:2005年《細胞》報道GSK參與極性形成,2007年《發育生物學》報道ILK參與極性形成;一篇是行為,2008年《自然神經科學》報道鱆胺參與爭鬥。

    另外2005年我應邀在《自然神經科學》發表過一篇述評,評論同期一篇文章,雖然不是我們的研究,但我挺喜歡這篇文章,它對原研究者的結果提出不同的解釋。

    而2006年、2009年、2010年,我在北京的實驗室論文數量為零。

    這是國內實驗室中發表論文特別慢的活標本,可供批判。

    記者:我發現有個很矛盾的現象,您經常在中國報刊寫文章,好像不低調,但對科學卻很有耐心,又很低調。

    饒毅:不矛盾。我寫的中文文章,是為了推動改革、為了改善科學文化、為了讓青年學生少受不良風氣誤導,所以數量不能太少。而科學是我的本行,無需在公眾中談。我自然有我的科學交流對象,而且我主張研究過程中積極交流,而不僅限于交流已經發表的工作。

    記者:很多人對您個人實驗室的情況也很好奇?

    饒毅:我的實驗室,無論是以前在美國的實驗室,還是後來在北京的實驗室,迄今為止,速度都不算很快。

    在我的實驗室,做實驗完全取決於做實驗者的喜好和自身動力,學生、技術員都有很大餘地,而且他們多半很有主見。前不久的組會上,一個學生在回答我建議時説“好”,實驗室其他人員驚訝了半天:好像是第一次聽學生説“好”而不是反駁我。

    一般來説,我的實驗室不依賴速度的競爭,而是需要多想,多探討,選擇別人不太做的領域。

    在美國時,我實驗室做得最多的是神經導向分子,特別是1999年發現Slit蛋白質是神經纖維排斥性導向分子。這是我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Corey Goodman、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Marc Tessier-Lavigne同時發現的。

    他們都是比我年資高的科學家,美國科學院院士Goodman的年資可以做我老師,Tessier-Lavigne是新任洛克菲勒大學校長因為1994年證明第一個導向分子的工作聞名於世。1999年我們三個實驗室的論文發表在同一期《細胞》雜誌上。

    我的實驗室當年還有兩篇文章,分別發表在《自然》和《神經元》,報道Slit參與神經細胞遷移的導向作用。因為我們已經做了一些工作,才能在該領域做下去。後來,從1999~2009年十年,我們共發表約20篇論文,全部集中在神經導向,以Slit為主,也做過其他兩個分子,所有這些都集中理解一個問題:導向的分子機理。

    記者:回國以後呢?

    饒毅:我希望在中國的工作和我在美國的工作一樣。我回國的時候,估計能做到這點。但是,從發表的論文看,我在中國的實驗室,論文數量特別少。即使如此,我現在也有信心把國內的工作做得比美國的好。

    這幾年我的實驗室研究方向從發育轉到行為。實驗室一些學生探討和摸索了不同的行為範式,最後我們決定做社會行為的分子和細胞機理,用遺傳學和分子生物學的途徑,剖析動物間相互作用的機理。這種轉型,本身需要時間。我們進入新領域,行為領域的人不熟悉我們。行為和發育不同,有很多人工觀察的部分。我不放心,重要實驗,我都至少看兩個以上學生重復的結果,不能出紕漏,必須嚴謹。所以,對於自己實驗室的“慢”,我覺得至少在目前是必需的。

    記者:如何解讀這種“慢的標本”?

    饒毅:科學研究的慢,不是偷懶不做,而是指重要的結果出現慢,但研究者積極思考,積極推進研究。

    是否慢與個人風格和特色有關,也和研究的性質和領域有關。我們實驗室因為研究性質、轉型、風格、時期等多種綜合因素,不可能快。我們不是故意追求慢,是速度不能做我們的目標,質量和高度更受重視。

    在科學界,有少數科學家個人的産出可以既快又好。或許可以説,這是學術界都喜歡的“西施”,我們實驗室很尊重和羨慕做得既快又好的科學家。

    但是,我自知不是“西施”,而是有很多缺陷的研究者,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可能什麼都做好,不可能很快,也就不宜“東施效顰”。

    記者:論文發表的雜誌好像大家覺得很重要,您如何看?

    饒毅:在哪個雜誌發表,説明當時一些同行對論文質量和重要性的看法。但是,它並非所有同行的看法,而是幾個審稿人的看法,有時可以出現偏頗,而且有時間問題。所以,雖然發表的雜誌在一定程度上説明文章的重要性,但是也會出現不準確的時候。

    比如,神經生物學近年最重要的一個技術發明是光遺傳學,就是用光來操縱分子,發明技術的兩篇關鍵論文,值得獲諾貝爾獎,但它們在《自然神經科學》和《美國科學院院報》上發表,而很多相關的後續文章發表在《自然》、《科學》和《細胞》上。

    這是因為剛剛出來時,幾個編輯和審稿人沒有馬上意識到其重要性,而後來大家很快都意識到重要性,所以後續的文章刊登在更顯眼的地方。其他領域也出現過這樣的現象,所以,一定要看內容、做學術判斷,而不能單純看發表雜誌的名稱。如果只看雜誌名稱,那麼我們各個單位就不用科學家,而可以請初中生來評價科學了。

    記者:您是否也感受到了一些壓力?

    饒毅:目前中國科學界比較求快,對我也不例外。

    有人譏笑我老得不行而回國,有人認為我只能寫博客不能做科研,有人認為我做不出科研成果才談政策……不一而足。

    也有人好意告誡我發表論文比發表議論重要,而且應該又快又多。實驗室的學生也有善意的擔心。我不願騷擾實驗室學生,不會經常催結果,而是有問題就討論。

    但我不可能做到又快又好,只能有選擇。

    好在我已有工作基礎,而且2005年在中國發表過一篇《細胞》論文,我得到的支持可以持續一些時間,只要我不怕喝倒彩的壓力,不脫離自己的特點轉而追求急功近利,還可以承受慢一些帶來的壓力。

    記者:對於年輕的科研工作者,您有哪些建議?

    饒毅:對於中國的研究者來説,特別是年輕的研究者,目前比較難,如果做得慢的,在國內壓力會比較大。

    我現在願意出來講這些不是我自己需要特別支持。我接受中國青年報的採訪,就是想提供一個標本,希望國內多一些單位能選拔和支持一些慢的人,特別是一些年輕人。在目前情況下,選擇優秀的人、有潛力的人、積極工作的人,即使他們“慢”,也支持他們,是不太容易的事情。支持快的人,支持錯了,也沒人責怪。而支持慢的人,也可能有搞錯的時候,作為各級資源掌握者、決策者,這很不容易。

    但是,世界科學史的經驗告訴我們:今後最重要的科學發現,既可能出自快的途徑,也可能出自慢的方面。因此,不同的科學工作者根據各自特點,有所選擇,有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