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出局仍如同英雄， 全場球迷高唱讚歌。

　　■ 馬強

　　戰火被壓縮在30米的縱深區域，高大的愛爾蘭人疲於奔命。電腦製作出的西班牙860次傳球路線，看起來就像是畢加索喝高了之後的傑作。

　　看著一臉雀斑的金髮少年托雷斯，老帥博斯克滿眼慈愛。被玩暈了的愛爾蘭人無望地苦捱著時光，無望之中他們想起前輩貝克特的《等待戈多》。

　　近90分鐘之後，戈多出現了。儘管只有短短5分鐘，但卻徹底搶了哈維、小法和托雷斯們的戲。

　　若干年以後，人們也許會忘了4：0的比分，但一定會記住格但斯克的雨夜裏，那首愛爾蘭的歌。

　　歌名叫《The Fields of Athenry》，説的是1845年開始的愛爾蘭大饑荒中，一個名叫米切爾的男子，因為為家人偷竊食物被抓獲，被流放澳大利亞之際，站在港口目送著船隻遠去，米切爾的妻子唱起了這首歌。

　　世俗邏輯裏，饑餓的人沒資格抒情。我們也很難明白，愛爾蘭人為什麼迷戀這樣一首絕望的歌。

　　只是格但斯克的雨夜大合唱，你卻絲毫聽不出絕望的味道。也許愛爾蘭人的理解：大饑荒都捱過去了，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也許背負著顛沛流離史的愛爾蘭人，最知道戈多其實就是無望之中的希望，苦難之中的真情。

　　小國愛爾蘭，其實靈魂並不小。告別歐洲盃的時刻，《The Fields of Athenry》充滿了力量。

　　西班牙用技術玩暈了愛爾蘭，愛爾蘭用精神贏了全世界。 《The Fields of Athenry》成了畫龍點睛的一筆，僅僅用了5分鐘，一首歌昇華了足球。

　　當陰謀論成了飯桌的主題，當人與人之間充斥著欺騙和背叛，當我們習慣了用玩世不恭應對一切，當我們總是以嘲諷和謾罵掩飾內心裏的卑怯……愛爾蘭人的這首歌突然讓我們無地自容。

　　格但斯克的雨夜裏，雄渾悲壯的歌聲中，73歲的特拉帕托尼安詳的神情、帶笑的嘴角裏，沒有酸楚和憤怒，只有對世事的淡定和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