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忠

　　0：4的比分，一場完全一邊倒的比賽。在西班牙人華麗的舞步面前，愛爾蘭隊顯得有些笨拙，成了灰頭土臉的配角。但不離不棄的愛爾蘭球迷，卻用響徹天際的歌聲將此戰唱入了永恒。

　　愛爾蘭球迷所在的看臺，是一片綠色的海洋，這裡沒有怨恨，沒有沮喪，每一個人都在用心靈放歌，歌聲飄蕩在格但斯克競技場的上空，神聖莊嚴的感覺不斷地升騰。歌聲穿透了人心，超越了勝負，超越了世俗。

　　愛爾蘭球迷們一齊唱著的，據説是《TheFieldsofAthenry》，裏面有“Ourlovewasonthewingwehaddreamsandsongstosing(我們的愛隨著它們的翅膀，我們的夢想與歌聲無法阻擋)”之類的動人詞句。歌詞到底是什麼，也許很多人根本聽不懂，但旋律深處的真情、溫暖，相信每一個人都聽懂了。愛爾蘭球迷們是在用這希望的歌聲，鼓勵自己的兒郎抗拒那困頓中的暗夜的襲來。

　　這不是羌笛出塞聲，但同樣“使我三軍淚如雨”。一道淚如雨的，還有在現場的以及電視機前的球迷。一場比賽之後，不少人忽然發現了一個卓爾不群的球迷群落以及一個不凡的民族。面對他們，你不能不肅然起敬。

　　當這樣的歌聲飄入愛爾蘭球員們的內心深處，會觸發怎樣的感受？套用哲人的話，或許便是這樣的吧：于中寒之際看見火爐，于深淵裏看見垂下的繩索，于黑暗中看見光亮，于無所希望中得救。

　　這樣的愛與寬容，會孕育出偉大的足球。失敗也許無可挽回，但心靈卻有依歸。失利者眼中也許有淚，但離開時不會是垂頭喪氣，而從頭再來的無窮動力，更是會從心底涌起。我於是相信，羅伊 基恩與羅比 基恩們，將來還會層出不窮。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同樣的情況之於我們，會有怎樣的聲音飄蕩？是整齊劃一的加油聲，是震耳欲聾的下課聲，抑或是恨鐵不成鋼的嘆息聲？不同的情勢下，或許會有不同的聲音，但這般曲調，怕是難有。那麼，是我們的足球文化不夠醇厚悠長？是我們過分看重勝負而未能參透真正的體育精神？是假惡醜的氾濫傷透了曾經滾燙的心，從而帶來了巨大的隔膜？

　　動人的歌聲，是發自肺腑的。水乳交融的關係，是要用彼此間的真誠與愛去培養的。至少在此刻，中國足球還配不上這樣的歌聲。

　　將“人間”與“天上”組合為“天上人間”，我們這裡的某些人可以幹得很順手，但從“人間”到“天上”的距離，卻只能用腳步丈量，並不是想縮短就能輕易縮短的。中國球迷固然應學習愛爾蘭球迷好榜樣，但該努力學習普世好經驗的部門、組織以及相關人等，是否還有很多？

　　仰望“天上”，路也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