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禮（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所副研究員）

　　上個週末的歐元區財長電話會議後，西班牙終於向外界發出“求救”信號，成為債務危機爆發以來第四個接受救助的歐元區國家。但與此前的希臘、愛爾蘭和葡萄牙相比，歐洲此次救助西班牙有明顯不同。

　　首先，要求救助資金全部用於銀行業，而不是政府開支。對西班牙的救助資金將撥給“銀行有序重組基金”（FROB），由該機構向需要的銀行注資，而不是像希臘等國那樣用於維持政府運轉。之所以如此，從政府角度看，西班牙的主權債務在歐元區處於較低水平，目前債務佔GDP比例只有68.5%，低於歐元區平均水平的87.2%，甚至低於德國的81.2%，不像希臘那樣嚴重。而其銀行問題卻極為棘手，2008年西班牙房産泡沫破裂後，銀行壞賬堆積如山，近期的經濟衰退又惡化了銀行的處境，銀行已經舉步維艱。IMF6月8日發佈的報告認為，西班牙的銀行風險“在現代史上絕無僅有”。西班牙銀行迫切需要救助，向歐元區求助便成了不得已的選擇。

　　其次，救援並沒有附加苛刻的改革條件。歐元區此前對希臘、愛爾蘭、葡萄牙的援助協議中，附加了諸多改革條件，這在被救援國乃至整個歐洲引發了強烈爭議。而此次救援計劃中，幾乎沒有附加任何對西班牙政府的改革要求，這一方面是因為西班牙在改革方面已經取得明顯進展，但更為重要的是，當前歐債風險過大，如果再在改革問題上糾纏不清，恐貽誤了應對時機。如果歐元區附加嚴格改革要求，勢必在西班牙國內引發反彈，救援協議恐遲遲達不成，市場會持續恐慌。而6月17日希臘將舉行第二輪大選，其結果被公認為是影響歐債危機走勢的重大不確定性事件，歐洲迫切希望在希臘大選前平息“西班牙風波”，以免到時多重風險疊加，難以應對。

　　如今，援助意向雖然已經明確，但細節尚未敲定。在援助金額方面，歐元區財長會議透露出的數字是最多1000億歐元，但還未經西班牙方面證實。西班牙政府還在等待兩家諮詢公司對本國銀行業的審計結果，最早6月21日才能做決定。此外，此次援助資金來自正在運轉的“歐洲金融穩定工具”（EFSF），還是用下月即將啟動的“歐洲穩定機制”（ESM），還是未知數。此次之所以在細節未定之前就宣佈援助計劃，一方面是迫於當前債務危機壓力，歐洲想儘早向市場釋放積極信號，另一方面，援助細節方面雙方恐怕還有分歧，尚需時間磋商。但是，其對西班牙銀行業在債務重組、加強監管方面還是有要求的，這涉及西班牙金融業管理的主權歸屬問題，未來可能還會有艱苦的談判。

　　總的來看，由於西班牙本身情況不同以及債務風險大環境的改變，歐元區此次援助與以往有明顯不同。向西班牙銀行注入資金有利於穩定當前歐洲金融市場。但從另一方面看，這也是西班牙自身無力掌控局勢的表現，意味著歐洲主權債務風險的進一步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