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業康

　　那天上午，我去民治街道參加幼兒園舉辦的一場生日派對，這是幼兒園創意的“親子活動”系列之一。説是生日派對，即為幼兒舉辦生日聯歡會。以前，我是極少參加學校舉辦的各種活動的，覺得在社會奔蕩久了，來去匆匆，腦裏整日塞滿了功名利祿，人被職場操持得心力交瘁，已不能潛心領略學校生活的旋律。這次參加，是出於對女兒的內疚。

　　每天早上都是我步行送女兒去幼兒園。那段時間心特別浮躁，我無心欣賞女兒湖水般清澈的微笑和銀鈴般的話語，無心傾聽潺潺于土壤裏滲出來的青蛙蟋蟀昆蟲的鳴叫，只叫她不能這樣不許那樣，獨斷專行，凡事不容商量。面對我的威嚴，女兒充滿怯意與不解，有幾次想反抗亦被我震住。慢慢變得少言寡語，膽小怯弱。後來，送她上學，我竟聽不到只言片語。

　　女兒要過四歲生日了，我想應該給她買個生日禮物，於是問她要什麼，她怯生生地説：“什麼也不要。”她的語氣和表情讓我的心靈經歷了一次強烈的地震，以前聽到生日禮物總會有一片歡暢流淌。

　　“為什麼？”

　　她的回答細若蚊聲：“爸爸對我不好！”

　　我被強烈地震住了，悲傷從中而來。蹲下身子對她説：“寶貝，不對，爸爸是愛你的。”

　　“真的嗎？”女兒瞪大眼睛將信將疑，“生日我只要爸爸的愛。”説完，背著小書包跨進幼兒園，道別的回眸像藍寶石閃爍著光芒。

　　接連兩三天，女兒的話一直在我耳邊縈繞，讓我好生愧疚，我以一個修行者的狀態靜思懺悔，以期恢復女兒對我的態度和其天真爛漫的本色，生日派對當然要參加。

　　那間佈置美觀的幼兒園活動室裏，除了幼兒和老師，還來了很多家長。為了讓孩子們過一個歡樂愉快的生日，園長和老師們精心策劃了這次活動，安排形式各樣豐富多彩的節目。大家都沉浸在歡樂祥和的節日氣氛中。

　　就在大家如癡如醉之時，我注意到，有我在身邊女兒顯得神氣和驕傲許多，也特別開心滿足。老師鼓勵女兒和我玩金雞獨立互動牽手轉圈比賽，儘管我的手很拙笨，也能在女兒心靈，牽出一片歡喜。女兒還羞答答拉著老師過來合影，看著她們師生幸福的笑，我連續拍了七八張……

　　活動舞臺一角，女兒口渴了，帶著我去教室取水杯，我有意讓她領我去園裏轉轉。她很樂意當嚮導，牽著我的手徜徉在花木掩映乾淨整潔的校園小徑，迎著風雨，蘸著鈴聲歌聲走著……我説：“寶貝，你們幼兒園好大。”她不忘提醒我：“幼兒園大，愛最大！”

　　在我的關愛下，在老師的引導下，女兒膽子慢慢大起來，也更愛和我説話了，我欣喜地看到女兒一天天的變化。

　　今天送她去上學，碰到一個同學還向人家打招呼，並告訴我：“她叫呂嘉心，傷心的心。”搞得同學的媽媽一大早聽到這話怪不好受，對女兒説：“是開心的心。”沒想到女兒竟敢大聲反駁：“不對，是傷心的心！”我抱起女兒大笑：“寶貝，開心和傷心是同一個心。”